只不過那男孩子比葉開高,因此看上去要更挺拔一些。
葉開多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將假條遞給門衛,門衛掃了一眼,收在夾子里,沖他揮了揮手。
他說了句謝謝,轉身往公交車站走,走了兩步,停住不動了。剛才那個男孩子繞到了主駕那邊,彎著腰對里面說話,車窗是半搖下來的,露出車主的臉,雖然他帶了墨鏡,但葉開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陳又涵。
葉開只覺得一口氣猛地滯在胸口,愣了有一兩秒才驚醒過來,趕緊轉身躲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幾乎是本能反應,總之不想在這種時候碰到陳又涵。
他捧著資料,眼見著陳又涵從車上下來,一手撐著車頂一手搭在車門上,指間習慣性地夾了一根煙,帶著墨鏡的臉似乎有些不耐煩。
葉開調出陳又涵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接得倒是挺快。
“在哪兒?”
“公司。”
葉開瞇了瞇眼,語氣十分自然:“有空嗎?我下午請了假,一起吃個飯?”
電話里陳又涵倒是答得爽快:“行,二十分鐘后到校門口。”說完對男孩子揮了揮手,打發他走了。
葉開松了口氣,等那男孩子進了校門,陳又涵坐進車里去,他才從崗亭后轉出來,邊對電話里說:“我在我們校門口看到一輛保時捷,跟你那輛好像。”
陳又涵罕見地猶豫了一下:“你到校門口了?”
“啊,剛出來,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我,過來吧。”
葉開掛了電話,從從容容地走到陳又涵車邊,敲了敲窗戶,陳又涵側身過來替他打開了車門:“上車。
”
“你這不在校門口嗎,還讓我等二十分鐘。”
陳又涵看著倒車鏡單手倒車,嘴上答得毫不含糊:“本來就是來找你的,這不怕你覺得我怎麼成天粘著你太掉價麼?”
葉開懶懶地睨了他一眼,沒拆穿他:“怎麼,你不是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陳又涵被他這句話弄得神經錯亂,差點撞上綠化帶。后面跟著的車主直接沖他比了個中指罵道:“傻逼,會不會開車!”
葉開搖下車窗,半個身子都探出去,回了一個中指。
陳又涵笑著罵了句草,一手把他拉回來:“小屁孩。”接著一腳油門猛踩,噴了后車一腦門尾氣。
陳又涵帶他去了一家他們常去的私房菜館。領班見是陳又涵來了,把他們領到庭院的一個小亭臺,一邊添茶一邊說:“陳少好久沒和葉少過來了。”
陳又涵點點頭,報了幾個菜名,都是葉開比較愛吃的。領班笑著奉茶給葉開,邊說:“陳少就是有心,您喜歡吃什麼他都記得。”
葉開不置可否,笑道:“你不也記得?”
領班一愣:“瞧您說的,我們記得那是應做的本分。”后面的半句倒沒說出口,他知道分寸。
陳又涵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打發人:“堵不上你嘴了?還不出去。”
這地方是個園林四合院,老板也是他們那一圈的,置了這園子給一眾紈绔吃喝玩樂瞎鬧騰,有時候也談談生意組組局。陳又涵是常客中的常客,沒人敢怠慢,菜上得流水似的,除了陳又涵點的,他們也按照陳又涵的喜好添了幾樣,講究的是個花樣多而量少精致。
“說真的,你和上次那個還處著呢?”葉開嘴里咬了根湯匙,半趴在桌子上,歪著頭問他。
陳又涵喝了一口銀魚羹,問,“哪個?”
“就那個,手機丟你車上的。”
陳又涵愣了一下,看了葉開一眼:“怎麼想起問這個?”
“就問問。”
“處著呢。”陳又涵慢條斯理地說,瞧著沒怎麼當回事:“挺乖的。”
葉開手一頓,很慢很慢地“哦”了一聲。空氣里只剩下了杯碟之聲。
葉開后來又在學校里見過那男孩幾次。以他的交游,要打聽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很快他就知道了那男生是高三文科班的,叫伍思久,沒什麼朋友,平時挺獨的一個人,似乎有點孤僻,成績不怎麼樣,但畫畫不錯,估計是個藝考生。
葉開打聽過伍思久,自然有那多事的、殷勤的,把伍思久的消息隔三差五遞過來,漸漸的給他拼湊出了一個多金英俊男朋友的形象,什麼時常來接他放學,什麼送球鞋送衣服送畫送數位板,葉開聽了也就應一聲,并沒有什麼多余的動作。他知道陳又涵看上誰時便會千方百計對他好,關鍵是新鮮期多久。他換男人比換衣服勤快,那些個伴兒比時裝周的高定還過季得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又涵不算渣,他出手大方,愿意把人捧在手心,估計就連床事也是溫柔高超的,這樣一個人你不能怪他花心多情,只能怪自己沒本事把這保質期拉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陳又涵“醉心”新對象的這段時間,葉開也沒閑著。他家是天翼的校董主席,自打入學以來就是學校的金字招牌——葉家把唯一的繼承人放在這里接受教育,還不夠說明問題嗎?因此他的一言一行,每一張答卷的每一分都會被放大給別人看。
雖然葉開成績很好,但也不想搞出期末季馬失前蹄的糗事,因爾心思多半也放在了備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