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會,被林敘枕得肩頭有點酸的秦嶼不動聲色地伸手,輕輕攬住了林敘的腰,讓林敘整個人半窩在了他肩頭,睡得更安穩些。
忽然——
有低低的喘息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秦嶼的動作微微停了一下,他皺眉抬頭看去,就看到池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操場上。
池夏此刻早就沒有平日俊美溫和的樣子,大滴大滴的汗水將他的T恤徹底濕透,劉海也亂七八糟的黏在額頭上,整個人狼狽極了。
他這時,咬唇擦了一下汗水,喘息著,神色異常復雜難受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秦嶼見狀,眸光一沉,對池夏露出了警告的眼神。
池夏卻仿佛沒有看到秦嶼這個警告的眼神一般,踉蹌著走到兩人面前,雙眼通紅,就這麼對著秦嶼懷中沉睡的林敘啞聲道:“小敘,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其實我心里最喜歡的一直都是——”
秦嶼猛地伸手捂住了林敘的耳朵,徹底將林敘護在了自己的懷里。
接著他就仰頭,目光冷森地看向池夏。
“閉嘴,吵死了。”
池夏驟然抿了唇,他胸口起伏了幾下,呼吸急促,他干燥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跟秦嶼理論。
憑什麼秦嶼就可以這麼霸道?
明明是他先把林敘失蹤的消息告訴秦嶼的,為什麼秦嶼找到了林敘都不告訴他一聲?
雖然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但他也應該得到解釋的機會。
而不是就這麼被判了死刑!
然而,秦嶼接下來一個舉動,就讓池夏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秦嶼根本不去理會池夏那些痛苦和難堪的神情,就這麼捂著林敘的耳朵,面無表情地垂下眼,凝視著懷中林敘安靜的睡顏,低聲警告道:“再不滾,我不介意當著林敘的面打殘你。
”
秦嶼甚至沒有抬眼跟池夏對視,只是語氣十分平靜地放出了這麼一句狠話。
池夏就全身微微顫了顫。
他站在那,像一座雕塑一樣,全身凝固住了。
寒意直從他腳底下躥了出來。
以他對秦嶼的了解,他知道,秦嶼是真的會說到做到的……
半晌,池夏喉頭滾動,神色極為難受地紅著眼,盯著秦嶼懷中的林敘看了又看。
而林敘從始至終都閉著眼,像是一個精致安靜的瓷娃娃,完全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秦嶼對于池夏的沉默更是置若罔聞。
最終,池夏很痛苦地閉上眼,狼狽地扭頭走了。
他明白,他輸了。
在林敘遲遲不睜開眼的那一秒他就輸了,輸了個徹底。
什麼都不剩了。
·
池夏離開的時候,秦嶼沒有抬頭多看一眼。
而直到池夏徹底消失在自己眼角余光的視線范圍,秦嶼才默默松開了捂著林敘耳朵的手。
秦嶼神情復雜地凝視了一會懷中看起來仍在“沉睡”的林敘,過了一會,他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不自覺地勾了一下唇。
可最終,秦嶼又驟然變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眉頭挑了挑,就對著懷中“沉睡”的林敘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懷中的林敘沒睜眼,長長的眼睫卻輕輕顫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細節,秦嶼差點沒笑出來。
然而演戲演全套,他卻還是板著臉道:“我腳都麻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地上了。”
林敘終于忍不住睜開眼,默默抓了一下秦嶼的衣角:“你別——”
四目相對,林敘這時終于瞥見了秦嶼狹長深邃的眸子里藏著的那一抹笑意。
才明白,原來被騙了……
林敘:……
掙扎著坐起來,林敘推開秦嶼就起身要走,結果一起身,他腳一崴,竟是就這麼跌了下去。
林敘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被一條溫熱有力的手臂狠狠攬進了懷里。
回過神來,秦嶼摟著他,很是有點無奈地打趣道:“你腳也麻了?”
林敘瞪了秦嶼一眼,掙扎著想走,可掙扎了一下,林敘猛地發現哪里不對,臉又一下子紅得說不出話來。
這場面,太尷尬。
裝麻的腳沒麻,想走的,腳卻崴了……
秦嶼本來只是開玩笑,結果回過神來,發現林敘滿臉通紅,神情極為別扭地望著他。
他怔了怔,有點難以置信地道:“你腳崴了?”
林敘:……
半晌,林敘垂下眼,小聲:“烏鴉嘴。”
秦嶼再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敘看著秦嶼笑起來的樣子,恨不得把秦嶼咬一口。
他此刻真是心情很復雜。
根本不知道秦嶼是怎麼瘋狂在極為靠譜和極為不靠譜之間無縫銜接的。
但秦嶼這會笑完,默默看了一眼已經氣得要用眼睛殺人的林敘,卻又斂起了笑意。
然后他就松開了攬著林敘的手,走到林敘身前,半蹲了下來。
“好了,不逗你了。”
“我背你回去吧。”
林敘猶豫了一下,條件反射想拒絕,但秦嶼這時卻淡淡說了一句話,讓他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了。
“這次不讓我背,以后可就沒機會了。”
林敘沉默了兩秒,雖然知道秦嶼這話可能是開玩笑的,但最終他還是走了兩步,慢慢趴在了秦嶼的背上,摟住了秦嶼的脖子。
秦嶼勾唇一下,托著林敘的腿彎就用力將人背了起來,邁步穩穩地朝宿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