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嶼目光動了動,卻也沒勉強,就把林敘要的東西遞到了林敘手里,自己在一旁插手站著。
林敘拿了棉簽和碘伏低頭給自己傷口周圍的皮膚消毒,秦嶼就這麼從高處看著林敘。
林敘這時把褲腳卷起來,露出了修長柔韌的小腿和骨感清瘦的雙足,他踩在椅子上,頭低著,額前黑亮細軟的碎發落下來,遮住了他清澈沉靜的眸子。
黑色的T恤下,修長的手臂是冷白的,那一截露出來的脖頸更是白得仿佛在放光。
這一秒,秦嶼的眸子微微瞇了一下。
林敘對此渾然不覺,但他擦了一會,就還是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秦嶼說:“這次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關你事,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林敘點完即止,垂眼,打算繼續擦藥。
結果秦嶼卻忽然在這時道:“裴逸玩的很花。”
林敘目光一滯,下意識抬起頭,蹙眉去看秦嶼。
秦嶼神情平靜地跟他對視道:“那件CELINE是限量印花款的,市價五六千吧。但這種T恤,裴逸可以天天換。”
林敘:“你什麼意思?”
秦嶼:“我的意思是,他在釣你,你要是真恐同,你就離他遠點。”
短暫的寂靜。
林敘拿著棉簽的手在瓶口停了好一會,然后他就移開了跟秦嶼對視的視線:“知道了。”
他不知道秦嶼一個高中時候那麼騷擾同學大學又故技重施的人是怎麼有底氣說這種話的?
秦嶼看著林敘的模樣,不由得皺眉道:“你不信?”
林敘淡淡道:“學長跟我說過他的性向,我自己有數。”
比起秦嶼,他總是相信裴逸多一點,而且裴逸今天說的那些事有根有據不像是假的。
至于秦嶼的話……
林敘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但裴逸的私生活跟他無關,他為什麼要管那麼多?
秦嶼眉頭微微一挑,接著他就嗤了一聲:“你該不會以為你是直男他就會放過你吧?”
林敘抿了一下唇,臉色有點沉,沒答話。已經有點沒耐心了。
秦嶼:“睜開眼睛,多看看世界。”
本來林敘還沒覺得有什麼,結果秦嶼這句話一下子就讓他心頭憋著的火蹭的一下躥了起來。
林敘豁然抬頭,也沒思考就徑直冷聲道:“誰跟你說我是直男了?我跟誰交朋友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少高高在上 指點別人的人生!”
這句話林敘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
說完之后,他才驟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下子就抿了唇,臉色僵硬。
寢室里一片寂靜。
秦嶼大概也沒想到林敘會突然在這種情況下爆出這麼大的一個秘密,一時間神色微滯,竟然也有點沒回過神來。
等秦嶼終于緩過神來,林敘就已經白著臉抿唇開始收拾桌上的急救包了。
過了一會,秦嶼悠悠道:“你也喜歡男人?”
林敘抿緊了唇,沒說話。
還好他只暴露了這一點,沒有暴露太多。
只是……萬一秦嶼跑去告訴池夏這件事怎麼辦?
秦嶼這人,怎麼看就怎麼像多管閑事的。
林敘腦子里一團亂麻,臉上還強作鎮定。
但秦嶼卻沒有理會林敘的異樣,一句話沒得到答復,他就靜靜看了林敘一會。
就在林敘收拾好東西,撐著桌面準備下地的時候,秦嶼再次開了口。
“你喜歡池夏。”
這話沒有前因后果,就這麼平鋪直敘一句,卻宛如一個重磅炸彈狠狠砸在了林敘心海上,激起千層浪花。
林敘瞳孔驟然收縮,下地的動作都頓住了。
一股寒意直從他背心躥了起來。
半晌,林敘忍著額頭上要冒出來的冷汗,緩緩抬頭,沉聲道:“你別瞎造謠。”
秦嶼:“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看看你的神色到底有多慌張。
林敘咬著牙,別過臉去,一瘸一拐地下地把急救包收好放進抽屜里,然后一聲不吭地拿著臟了的棉簽等垃圾朝陽臺上的垃圾桶走過去。
秦嶼看著林敘的背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秦嶼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池夏。”
他不會沒事給自己找競爭對手。
林敘脊背繃緊,沒有出聲。
秦嶼又道:“但你最好也不要再亂干涉我的事,否則——”
“到底是誰一直在干涉誰?!”林敘繃不住了,扭頭吼道。
吼完,他微微喘息著,眼睛有點泛紅地去看秦嶼,神色隱忍中帶著濃濃的憤怒。
秦嶼對上林敘這泛著紅的雙眸,怔了一瞬,目光動了動,竟然罕見地安靜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秦嶼說:“我怎麼你了?打你了還是罵你了?”
林敘忍著胸口的憋悶,把垃圾扔了,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爬上了床。
林敘在床上背對著秦嶼。
秦嶼仰頭看他。
看了一會,秦嶼:“還委屈上了。”
林敘嗖的一聲拉上被子,把自己蒙頭蓋住了。
過了一會,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又是一聲關門的響動。
躺在床上的林敘裹著被子等了一會,默默掀開被子,朝門口看了一眼。
大門關上了,秦嶼也不在了。
林敘默默攥緊了拳,躺了回去,仰頭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心潮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