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陸進朗是怎麼想的,文家寧并不清楚。兩個人私交實在太少,文家寧曾聽圈內人說過陸進朗的后臺很硬,但是到底是怎麼個硬法,到現在文家寧都不知道。
陸進朗獻花的時候取下了臉上的墨鏡,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他把花放在墓碑前面,伸手將擋住文家寧照片的花瓣輕輕拂開。隨后他起身握著文翠蘭的手低聲說了句什麼,文家寧猜無非是節哀順變之類的話。
在那之后,陸進朗便戴上了墨鏡朝外面走去,記者的照相機開始對著他一陣狂閃。他的步伐不急不緩,如同他慣常的穩重性格,只是在經過文家寧面前的時候,朝他的方向轉了一下頭。
因為戴著墨鏡,文家寧也不確定他的目光是不是在看自己。
隨后陸進朗便先行離開了。
☆、第 2 章
在那之后直到葬禮結束,文家寧都始終沒有再發出聲音,在影迷獻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上前去看,只是靜靜站在原地。
他看到文翠蘭在她丈夫的攙扶下離開,看到經紀公司大老總和他的秘書一起從他面前走過,后面還有他的經紀人和助理。其實他在來之前想得很周全,他會趁著葬禮結束,私下先找到他的助理,跟他說自己的身份,因為他的許多私人生活和習慣只有他和這個助理知道,他一定能夠證實自己的身份,然后再找經紀人和他的母親。
可是現在文家寧卻前所未有的茫然,他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的身體已經火化下葬,不可能回得去了。
現在這個人對他們來說是個純粹的陌生人,不說到底他們會不會相信他,就算是他們相信又能怎麼樣?他能夠以文家寧的身份繼續活下去?能夠回去他的別墅?繼續出演他簽下的下一部電影,然后告訴全世界的人知道,真正的文家寧借尸還魂了?
何況剛才文翠蘭看他的眼神他還記得很清楚,他大概只會被當做瘋子或者想錢想瘋了的騙子吧?他的人生已經被完全地扭曲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上下起了下雨,墓地的影迷也開始逐漸離去。文家寧一個人站到了最后,保安都開始用不友好的眼神看著他,無聲地驅趕他。
他朝著自己墳墓的方向躬身行了個禮,然后轉身緩緩離開。
去公墓的公廁解完手之后,文家寧更加郁悶了。他差點把身體這回事給忘記了,之前還想著或許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太在意殘疾這回事,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辦法擺脫這奇怪的命運了。
文家寧坐在公廁外面的一個小花臺上面,看著遠方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他又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褲襠的地方,穿上褲子什麼都看不出來,可是他甚至沒什麼勇氣伸手去摸一下。
原本他雖然稱不上什麼雄壯偉岸,但是至少是個非常正常的男性,可是現在,他連這個叫做柯信航的男孩子有沒有正常的男性功能都不確定。而且他身體的殘缺或許是天生的,雖然個子還算挺高,但是骨架有些偏瘦,輪廓清秀,喉結不明顯,皮膚也很白嫩,體毛稀疏。
即使去做手術大概也改變不了什麼。
文家寧又默默坐了好一會兒,眼看著時間已經不早了,打算從公墓離開。站在公墓門外,一時間找不到出租車。他已經好多年沒坐過公交車了,可是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走到旁邊的車站等待唯一一路進城的公交車。
上車之后,文家寧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去哪里。他從柯信航家里出來的時候,匆匆打了個出租車,根本沒注意自己當時是從哪里離開的,現在回家該怎麼坐車更是一腦袋空白。
看著公交車一路往進城的方向開,文家寧開始低著頭翻找自己帶出來的柯信航的小背包。
剛剛把手機給翻出來的時候,這個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叫做善哥的人。
文家寧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信航,晚上來酒吧抵下班,俞靜今天有事請假了。”
文家寧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
那個善哥于是說道:“怎麼?來不了?”
文家寧聞言立即說道:“不是,我過來,我該怎麼坐車?”
善哥那邊安靜一下,“你怎麼了?”
文家寧說道:“我……忘了該怎麼坐車。”
善哥說:“打車過來吧,我給你報。”
說完,他那邊電話就掛了。
文家寧看著占線的電話,只知道自己是要去一個酒吧,但是酒吧在哪里,叫什麼名字,他完全不知道。
放下了電話,文家寧突然想起了什麼東西,他翻找著柯信航的錢包,果然在里面翻出來一張名片,這張名片他上午起來翻柯信航東西的時候留下些印象,名片上面寫著蘇善這個名字,是個酒吧老板,酒吧名字叫紅森林,下面一小排有詳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