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一會兒,覺得舒服了不少,正想直起身的時候,陽臺門被猛地一把拉開了。
晏航嚇了一跳,站直的時候差點兒扭了腰。
狗的報復啊。
“晏航!”初一喊了他一聲。
“啊,”晏航回過頭,看到他滿臉的緊張,“干嘛,烤箱炸了?”
“沒,”初一看著他好半天才又開口,“焗,焗,焗……”
“罵人還帶賣萌的啊?”晏航說。
“焗飯,”初一說,“放多,多少奶酪?”
“我沒事兒,”晏航嘆了口氣,“不用這麼緊張。”
初一愣了愣,沒出聲。
“過來。”晏航伸了伸手。
初一走到他旁邊之后,他摟住了初一:“我今天有點兒不高興。”
“看出來了。”初一說。
“我剛特別想打你,”晏航說,“就劈頭蓋臉打一頓,連打帶踹把你從廚房摔到電梯口,感覺特別爽。”
“……聽著就,就挺爽的,”初一說,“是我話太,太多了嗎?”
“不是,”晏航說,“跟你沒什麼關系,就是煩躁。”
“哦。”初一抱著他,在他背上一下下拍著。
晏航很喜歡初一這一點,不知道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還是安慰的話說不利索,初一很少安慰他,基本上都是沉默地呆著或者突然逗個貧。
晏航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最不能聽的就是安慰,會讓他更加煩躁,就像初一這樣,消消停停地哦一聲,然后不再出聲,就最讓他舒服了。
“我這周可能還是得抽時間去找羅醫生聊聊。”晏航說。
“嗯,”初一點頭,“還,還可以去,去把你們新,老大打,一頓。”
“好主意,”晏航嘖了一聲,“你真聰明。”
“真,打嗎?”初一問。
“再忍三天,”晏航說,“忍了一禮拜了,湊個十天,他還這樣我就真不忍了,我怎麼說也是個……”
晏航正想給自己琢磨個名號,初一替他開了口:“是個前神,神經病。
”
“你一直就是這麼給我歸類的啊?”晏航說。
“嗯,”初一點點頭,“你就是挺神,神經的,不過我可,可以忽略。”
晏航笑了笑。
初一說的是可以忽略,不是可以忍。
這個說法他很喜歡。
胖老大在新的一周開始之后,依然是老樣子,沒有溝通,全憑晏航精神緊繃地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
他雖然工作經驗并不算豐富,除去之前隨意的打打工之外,就只有在餐廳這兩年,盡管從前廳到后廚都待過了,但像胖老大這樣的同事他還真的是第一次碰到。
被莫名其妙整得就差錄視頻以便觀察胖老大一舉一動了,晏航甚至猜測過這種幾乎讓人覺得帶著惡意的配合方式是不是胖老大別具一格的用人考查。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這個猜測。
“你比我之前的助手,”胖老大皺著眉看著他,“簡直差得天遠。”
晏航正在擺盤,沒有答話。
“你這個審美是街邊咖啡館培養出來的嗎?”胖老大說,“我之前是怎麼擺盤的,你沒有看過嗎?”
晏航對自己很滿意,怒火中燒的狀態下他還能讓自己手都不抖一下地把小花辮一片一片粘在巧克力球上,實屬不易。
“真不知道你是助手還是搗亂的。”胖老大說。
晏航依舊沒出聲兒,手機在兜里震了兩聲,大概是有消息進來。
他把手上的活兒干完了才抬起頭,拉下了口罩:“我去洗個臉。”
手機上是崔逸發過來的消息。
依舊是中老年男人的語音消息。
“現在公安機關的偵查基本結束了,接下去就是檢察院審查起訴,正常情況一兩個月,然后就是開庭了。
”
晏航心里猛地一提,接著又猛地一松。
偵查已經結束了,那就是說,所有的事兒應該都查清了,案件的進度算是有了進展,不管怎麼說,離最后的結果是越來越近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不安,但沒有想到最大的感受卻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洗完臉出來看到胖老大在后廚門口跟每周例行來檢查的總監說話時,他甚至覺得心情愉快。
“趕緊的,”胖老大一看他就皺了皺眉,“洗個臉這麼長時間。”
“我不干了。”晏航說。
胖老大和總監都愣住了。
“今天的活兒我會做完,”晏航往里邊走邊戴好口罩,“明天我就不來了,其實我跟原來的主廚沒多熟,您不用這麼緊張,還玩上清君側了。”
晏航一開始只覺得胖老大可能是想把自己原來的助手帶過來,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這個級別的大廚,帶個助手過來完全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估計是覺得他是以前主廚的人,留在身邊不好用吧。
初一今天下班沒能準時走,到點兒的時候他還跟帶他的江師傅倆一塊兒蹲在地溝里仰頭看著車底盤。
“你看這兒,”江師傅說,“離合打滑就是因為膜片彈簧斷了。”
“得換壓,壓盤總,總成。”初一說。
“嗯,”江師傅點點頭,“你一會兒就給換一下這個,我今天有點兒事,要幫忙你就叫一下他們。”
“好的。”初一應著。
江師傅走了之后,他從溝里出來,摘掉了手套,拿出手機準備給晏航發個消息。
剛劃亮屏幕,手機就響了,晏航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有些意外地接起了電話:“喂?”
“小哥,忙呢?”晏航的聲音傳了過來,聽上去心情很好,居然有心情學小李燒烤大叔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