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說。
“嗯。”晏航也沒注意他到底是在檢查什麼,一直只是盯著他的動作。
初一從腰上掛著的一個工具袋里拿出了一把螺絲刀,拆下了發動機罩,又看了看之后嘆了口氣:“崔叔這車從,來不,不保養吧?”
“好像很少保養,開挺多年了,估計就等著出點兒毛病好換車。”晏航說。
“濾清器要,換了,”初一拆下了空氣濾清器,“洗都洗,不了了。”
“換,”晏航點頭,“還有什麼要換的?”
“火花塞。”初一說。
“好。”晏航看著他。
初一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壓不住的笑容:“你真,真是,居然跑到這兒,來了。”
“你不是現在才回過神兒吧?”晏航說。
“就是,”初一笑著,“太開心了。”
“傻狗。”晏航說。
崔逸這車沒什麼大毛病,初一把濾清器換了,又檢查了一下,把火花塞也換掉了。
晏航一直盯著他的動作。
初一學汽修一年了,他之前一直沒有想像過他修車時是什麼樣,之前出去玩,這車也沒出個什麼故障讓初一修一下。
到現在了他才算是看到了初一在做“專業相關”的工作時是怎樣的狀態。
挺有范兒的,無論是拿工具的樣子,還是檢查時的表情,都像個老手,完全沒有生澀不熟練的感覺。
非常性感。
晏航退到邊兒上,點了根煙。
“你們認識吧?”一個也穿著制服身上帶著機油斑點的小伙子在旁邊問了一句。
“嗯。”晏航點了點頭,把手里的煙盒和打火機遞了過去。
小伙子往四周看了看,拿了一根煙點上了。
“初一挺厲害的,”小伙子說,“他們學校畢業的很多都上我們這兒來實習,他不比實習的那些差。
”
“是麼。”晏航笑了笑。
“干汽修就是技術說話,沒別的,”小伙子說,“像初一這樣的技術,畢業的時候去哪兒都沒問題。”
這小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抽了晏航的煙,總之抽煙的這點兒時間里,一直在夸初一。
晏航自己沒挺起胸膛為初一驕傲吶喊都有點兒對不住這小伙兒的一通夸。
把該換的都換好以后,初一又把別的部位都檢查了一下。
“哪天有空讓他過來做個保養吧。”晏航說。
“現在也,也可以啊。”初一說。
“今天我出錢,”晏航說,“保養他還是自己來吧。”
“哦,”初一看著他,“也是,你要買二,二十萬的車。”
晏航笑了起來:“要不再給洗洗吧。”
“辦卡嗎?”初一問。
“……辦卡你有提成嗎?”晏航問。
“有。”初一點點頭。
“那辦,”晏航說,“反正老崔也沒有固定洗車的地兒,幫他辦一個吧,這人平時洗車都靠偶遇灑水車。”
初一笑了起來:“那你過,來交錢。”
初一還是第一次這麼主動愉快地跑過去洗車的。
阿齊跟他一塊兒洗他都沒覺得有什麼不爽。
“你朋友啊?”阿齊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伸長了腿玩手機的晏航。
“嗯。”初一應了一聲。
“混的吧?”阿齊又問。
“不是。”初一說。
“看著像混的。”阿齊說。
初一沒說話。
“干什麼的?”阿齊繼續問。
“你去采,采訪他吧。”初一說。
在旁邊車位上洗車的劉哥聽樂了:“阿齊這個聽著也不像采訪,像審問。”
“我審問他干嘛,”阿齊有點兒沒面子,“就隨便問問。”
初一沒接話,走到車后頭彎腰沖著輪子,崔逸這車一直跑市區,雖然一看就是挺久沒洗了,但倒也還算好洗。
洗到一半的時候,初一看到了門外開過來了一輛人人都眼熟的車。
李逍來了。
晏航轉頭看了一眼,然后又往他這邊瞅了一眼。
他跟晏航說過李逍開的是什麼車,估計晏航是認出來了,于是他點了點頭,晏航挺明顯嘖了一聲,又低頭接著玩手機了。
“初一,”李逍進來就叫了他一聲,“這輛還多久洗完啊?差不多了吧?”
“還得一,會兒。”初一說。
“那我等會兒吧。”李逍站到了車旁邊。
“那邊還有一個位置,”劉哥說,“在那兒洗吧。”
“不急,”李逍說著看了看表,“還有點兒時間。”
初一沒出聲,往晏航那邊看了看,晏航還是低頭玩著手機,沒什麼反應。
車洗得差不多的時候,晏航走了過來,看了看車:“保險杠那兒再沖沖吧,灰挺大的,沖干凈了沒啊?”
“哦。”初一應了一聲,噴槍對著保險杠開始沖水。
“一會兒車頂也再弄一下,”晏航說,“挺久沒動過這車了,車頂鳥糞也挺多的。”
“好。”初一點頭。
按晏航的要求沖了一大通之后,李逍又看了看表:“還沒完啊?”
“輪胎這兒還有泥呢,”晏航彎腰指著輪胎,“沒沖干凈啊。”
初一又拿著噴槍繼續。
這會兒他已經知道晏航是要干什麼了,有點兒想笑,但忍住了。
本來按流程,這會兒該吸塵擦內飾了,但晏航這一指揮,生生多折騰了十多分鐘,一會兒這一會兒那兒的,跟李逍都有一拼了。
“這沖個沒完了啊?”李逍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潔癖,”晏航非常誠懇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啊。”
劉哥估計是看出來了,洗完旁邊那輛車之后,叫了已經極度不耐煩了的阿齊:“咱倆去把李老板的車洗了吧。
”
“……今天真夠倒霉的。”阿齊小聲說。
“去把李老板的車開過去吧,”劉哥拍拍阿齊的肩,又看著李逍,“這兒還有一陣兒呢,去那邊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