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要是直播就好了,”晏航靠著椅子笑得停不下來,“我們家土狗秋膘沒屯夠,看著杯米糊能饞得口水都滴出來了……”
“啊……”初一把餐巾紙打開,捂在了臉上,“別,別笑了……”
“我不想笑的,”晏航邊樂邊說,“我就是忍不住。”
初一嘆了口氣。
“狗子,”晏航笑著也嘆了口氣,“真的,這個世界上能讓我笑成這樣的,只有你了。”
初一把餐巾紙往下移了移,露出了眼睛,看著晏航。
“面帶微笑,”晏航說,“和笑了起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你懂嗎?”
初一沒有說話,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晏航時,晏航臉上的冷漠,也記得晏航對著人時所有的微笑。
但晏航這樣的笑容,只有他看過。
“懂。”初一點了點頭。
“小不點兒。”晏航笑了笑。
初一感覺滴口水的尷尬消退了不少,他放下了餐巾紙,拿起了米糊,低頭剛要喝的時候,晏航一巴掌拍在了他手背上。
“啊!”初一嚇了一跳。
“口水都滴進去了,”晏航說,“還喝呢?”
“又不,不是服,務員的口水,”初一說,“我自己的口,水啊。”
“換一杯。”晏航抬手叫了服務員。
“二!十八!一杯!啊!”初一抓緊了杯子,“不要了?”
“你要敢突然一口喝光,”晏航指著他,“我就敢把你扔海里去。”
“我不敢,”初一嘆了口氣,“有這,這麼講,究的工夫你倒,倒是洗,洗碗啊,吃完了就,往那兒一堆,不比口,口水夸,張嗎?”
“一個結巴,”晏航跟走過來的服務員又要了一杯米糊,“還這麼能說。”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說,這麼多的,只,只有你了。”初一說,想想又補了一句,“狗哥和小,小狗是不,一樣的,你懂嗎?”
晏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懂。
”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揉了揉鼻子。
人的心情好,日子就會過得很快。
每天雖然還是老樣子,上課下課打工,但多了一點兒樂趣,聽周春陽吐槽他那個初中同學。
那天他倆還真不是約會,按周春陽的說法就是“原來就有點兒意思,現在撩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點兒意思”,但那個同學似乎跟周春陽想法一致。
于是他倆每天就是你撩一下我撩一下。
“都等著對方先開口呢,”周春陽嘖嘖兩聲,“想得美,我嘴緊著呢,嚴刑拷打也守口如瓶就是不說。”
“神經,病。”初一說。
“情趣,”周春陽看了他一眼,“你這種實心腦瓜子不懂。”
初一的確不懂,但每天聽聽周春陽說這些事兒,也挺有意思的。
還沒什麼感覺,元旦就到了,就是假期有點兒太摳門兒,三天假還把周六日算上了。
不過就算是有十天假,對于初一來說,也就那樣,別說節假日了,就算是普通周末,晏航也比平時要忙。
而他也比平時要忙,雖然他只是一個咖啡廳的夜班服務員。
他沒有回家的打算,家里也沒有人過問他會不會回家。
但讓他意外的是,小姨和小姨父開著車過來了。
“你不用管我們,”小姨說,“我們是去旅游的,有人等著我們,專門繞路過去看看你,你抽空跟我們吃個飯就行。”
“我帶你,們玩啊。”初一說。
小姨過來了,他還是很開心的。
“小狗真是長大了,以前哪會說這種話,還帶我們玩呢,”小姨笑著說,“小孩子跟我們中老年有什麼可玩的,悶著你,在學校等著我們去接你啊!”
初一站在學校門口,看到小姨家熟悉的車開過來的時候,心里一陣暖。
“我的天,”小姨從車上跳了下來,瞪著他,“這是我們家小狗嗎?”
“是。”初一笑著點點頭。
“這有一米八了吧!”小姨摸了摸他頭頂,“有了吧!”
“不知道。”初一說。
“哎,你快下來,”小姨沖車里喊,“你不是一米八二嗎,過來跟小狗比比,看看他有沒有一米八了!”
小姨父從車里下來,笑著走了過來:“你小姨真是……有一米八了,感覺跟我差不多高。”
“我說了吧,”小姨拍拍初一的肩,“我就說這小子是竄得晚,一旦竄起來,嚇死你們。”
一直到開始吃飯的時候,小姨都還沉浸在他的身高里。
“這大小伙子,”小姨拿手機對著他一通拍,“一會兒發給你姨姥看看,這哪還看得出來以前的小可憐兒樣子啊。”
“你胖了。”初一說。
“哎喲你看出來了啊?”小姨摸了摸臉,“你就不能假裝沒看出來嗎!”
“太,明顯了,”初一愣了愣,“假裝很,難啊。”
“小鬼!”小姨說,“學壞了。”
初一笑了笑。
“我看你們學校還挺大的,環境不錯吧?”小姨說,“跟宿舍同學關系都好吧?有沒有人欺負你?”
“你看他現在這個頭兒,”小姨父說,“誰欺負得了,還會打拳。”
“他性格就軟,”小姨說,“長成一頭牛也是小狗的性格,我不放心呢。”
“沒人欺,負我,”初一笑著說,“同學都很,很好。”
“那就行,你好好學,”小姨說,“有門手藝以后啥也不怕。”
“嗯,”初一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他又輕聲問了一句,“我媽……說要離,離婚……”
“喊了有半個月了,”小姨嘆了口氣,“不知道呢,你也別勸她了,她壓力也大,你姥還天天在家惹麻煩,她沒也跑了就算不錯了。
”
“嗯。”初一應了一聲。
“你過年回去嗎?”小姨問。
初一沒出聲。
“你看,”小姨看著小姨父,“我就說他們家有毛病,把人孩子的床都給拆掉了,這下是回還是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