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脫了。”晏航說。
“已,已經脫,了啊。”初一有些震驚地看著他。
“哦。”晏航看了一眼衣帽架。
初一今天是在運動服外面套了件厚外套,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外套脫掉了。
“你這件里面穿的是什麼?”晏航問。
“短袖啊。”初一一臉蒙圈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冷嗎?”晏航又問。
“不冷。”初一回答。
“脫了吧。”晏航說。
初一半張著嘴,非常迷茫地看著他:“為,什麼啊?”
“我看著熱。”晏航說。
“……哦。”初一愣了愣,放下手機,把身上的運動服脫掉了。
里面穿的是件黑色的短袖T恤。
晏航用腳勾著T恤往上提了提,看到了初一的腰,很結實,沒有贅肉……
“干嘛?”初一終于一巴掌拍在了他腳上。
“這衣服是我的吧?”晏航問。
“是啊,”初一扯了扯衣服,“還有白,色的。”
“挺好。”晏航點了點頭。
初一看著他,過了能有五秒鐘,才開了口:“體溫計給,給我。”
晏航拿出體溫計遞給了他。
初一拿著看了兩眼,猛地轉過頭:“三十八度七?”
“又上去了?嚇得你都不結巴了……我看看,”晏航坐了起來,從他手里拿了體溫計看了看,“還真是三十八度七啊。”
“去醫院。”初一站了起來。
“一會兒就退了,”晏航躺回沙發上,“我沒那麼嬌氣。”
“這是高,高燒吧?”初一有點兒著急,被晏航命令脫衣服又撩衣服燒起來的那點兒火頓時就被這個三十八度七給嚇得無影無蹤了。
“你發燒的時候去醫院了嗎?”晏航問。
“……沒有,”初一很老實地回答,他什麼病也沒去過醫院,“但是我沒,沒……”
“我不去,”晏航揮了揮手,“我自己有數。”
初一看著他。
心里挺急的,但這是晏航,換個宿舍里的誰,他可能會上去拽起來就往醫院拉了,但晏航他不敢,他怕晏航揍他。
“給我燒點兒熱水吧,”晏航說,“發發汗。”
“哦!”初一趕緊跑進廚房。
晏航平時沒有喝熱水的習慣,想喝點兒熱水就得現燒,他拿了燒水壺裝了一壺水,插了電之后想想又倒掉了一大半,這樣能快點兒燒出一杯來讓晏航先喝著,然后慢慢再燒一壺。
啊,小土狗真聰明。
水很快就燒好了,他倒出來正好一杯,拿給晏航的時候,晏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臉色看著倒還是很正常的,就是有點兒犯困的樣子。
“要不你睡,睡吧。”他把水放到晏航面前。
“嗯,”晏航笑笑,“別這麼緊張,我也不是頭一回生病。”
“我沒見,過啊。”初一說。
“現在見過了,”晏航說,“你鎮定點兒,你一驚一乍的我跟著都緊張,不暈過去都對不住你。”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醫生說過,晏航身體素質很好,發個燒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他之前發燒,捂了一夜也就退了。
“你腳怎麼樣了?”晏航問。
“好了。”初一抬了抬腿。
“沒這麼快好,”晏航慢慢喝著熱水,“感覺可能好了,但是特別容易再扭傷,你走路的時候小心點兒。”
“嗯,”初一在他腿邊蹲下,抬頭看著他,一想到自己一個星期就把晏航這麼一個傷病員扔在這兒沒管,他就感覺特別難受,“晏航。”
“知道你要說什麼,”晏航看了他一眼,“憋著吧。”
“嗯。”初一點了點頭。
“狗子。”晏航抓了抓他頭發,手放在了他腦袋上。
“啊,”初一應了一聲,等著他繼續說,但等了半天,晏航也沒說下去,似乎有點兒走神,他晃了晃腦袋,“啊?”
“你真是個好狗。”晏航說。
“……你真會,夸人。
”初一說。
晏航笑了起來,靠到沙發里嘆了口氣。
第二壺水燒開了,初一去了廚房。
晏航覺得眼睛有些發澀,挺了這麼多天,他這會兒終于有了睡意。
“我先睡了,有點兒困,”晏航進了浴室洗漱,“你要是不困就自己玩會兒。”
“嗯,”初一正在往暖瓶里灌開水,“一會兒拿冰,毛巾降,降溫吧。”
“好,”晏航應著,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初一還在廚房里站著,看樣子是在等他,一臉的不放心,他拍了拍初一的臉,“晚上別睡沙發了。”
“哦。”初一點頭。
說是有睡意,但要真睡著,也不是特別容易的事兒。
晏航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不過沒睡意硬躺著等天亮,和有睡意躺著慢慢等睡著,兩種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躺了一會兒,他聽到初一走了進來,接著一條有點兒冰的毛巾搭到了他腦門兒上。
“會吵,吵到你睡,覺嗎?”初一輕聲問。
“不會。”晏航沒睜眼睛,初一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聽著,居然還挺磁性。
“我就在旁,旁邊。”初一說。
“嗯。”晏航笑了笑。
床墊往下沉了沉,初一坐在了他旁邊。
初一的隱身功練得是非常好的,坐下之后,基本就沒有了動靜,一直到腦門兒上的毛巾沒有了涼度,晏航才感覺到初一動了動,毛巾被輕輕地拿走了。
然后床墊輕輕抬了一下,初一站了起來,很輕的腳步,走出了臥室。
其實對于一個睡不好覺的人來說,初一這種輕得細不可聞但又沒有完全靜音的的動靜是最可怕的,會忍不住凝神聚氣想要聽清,聽清之后瞌睡就沒了。
但晏航今天卻并沒有這種煩躁,倒是有點兒享受。
這段時間他沒出過門,除了崔逸和家政阿姨,他也沒見過別的人,屋里多數時間靜得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