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找不到理由。
一直以來他找晏航都沒有任何理由,或者說他所有的理由都只有一個,就是想跟晏航說話了。
而現在,感覺完全不對。
一旦他不能輕易因為想跟晏航說話而找晏航的時候,他竟然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狗哥!”胡彪叫了他一聲。
“啊。”初一把手機熄屏,翻了個身。
“靠,現在叫初一都不理人了,”李子強說,“叫狗哥才動喚。”
“沒聽見。”初一坐了起來。
“出去轉轉,”周春陽說,“你去嗎?”
初一猶豫了一下:“去。”
宿舍人都出去了就剩他和蘇斌的話,實在有點兒難熬,再說出去轉轉還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晏航躺在床上,聽著耳機。
大白天的就這麼躺著實在有點兒悶,接了幾個餐廳那邊打來的電話之后,就更悶了。
他沒在的這段時間都是張晨代班,平時張晨挺機靈的,但畢竟領班的工作她不太熟悉,出了不少錯,張晨打電話過來說的時候都哭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電話又響的時候他都不想去拿手機了,怕又是張晨哭訴,他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電話是崔逸打來的:“燒退點兒沒有?”
“我看看,”晏航從衣服里拿出體溫計看了看,“退點兒了。”
38度,上午是38度3,嚴格說起來的確是退了。
“多少度?”崔逸又問。
“37度5,”晏航說,“估計晚上能退了。”
“明天還是得去檢查一下,”崔逸說,“又沒感冒又沒怎麼的,為什麼就發燒了。”
“閑的。”晏航說。
閑的,要不就是悶的。
晏航掛了電話之后就一直沒再動過,看著窗外的陽光一點一點的從對面樓的左側移到右側。
初一這兩天沒事就跟著宿舍一幫人到處溜達,跟巡街似的,快把附近路上哪兒有條縫哪兒有個坎兒都全背下來了。
“你手機響了。”周春陽碰了碰他胳膊。
“啊?”初一抬起頭,愣了一秒才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趕緊拿了出來。
看到是崔逸的號碼時他突然一陣緊張。
“崔叔?”他接起電話。
“你今天去看晏航嗎?”崔逸問,“去的話給他帶點兒吃的吧。”
“啊。”初一應了一聲,崔逸大概是不知道他跟晏航都有快一星期沒聯系了。
“他燒還沒退,”崔逸說,“今天開始不是沒讓家政再去做飯了嘛,你要去的話就給他帶吃的,我今天晚上回不去。”
“啊?”初一驚了一下,晏航發燒了?
“你是沒睡醒嗎?”崔逸問。
“醒了,”初一回過神,“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之后周春陽小聲問他:“怎麼了?”
“晏航發,燒了,”初一說,“我得過,過去。”
“哦,”周春陽看了看時間,“那你過去吧,晚上不回了吧?”
初一看著他,這個問題突然變得非常難以回答。
以前周春陽也不會問這個,但從放假結束之后,學校的管理就嚴起來了,晚上舍管會過來看看,他如果不回來,就得宿舍的人幫他打掩護。
“應該,不回吧。”初一說。
“知道了,”周春陽說,“那你打個車過去吧。”
有人在敲門。
晏航聽到了,但是一直到敲門聲越敲越急然后又消失了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在敲他的門。
這個時間……房東嗎?
他站起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兒暈,不知道是因為愣久了還是發燒的原因。
他走到門后,從貓眼里往外看了看。
門外有個人,正低著頭按手機。
雖然看不到臉,但就看這個頭發旋他都能認出來,這是初一。
晏航有些吃驚地打開了門:“你怎麼跑來了?”
初一猛地抬起頭:“你發燒了?”
“誰告訴你的?”晏航愣了愣。
“崔叔。”初一瞪著他。
“老崔告訴你這個干嘛啊,”晏航看了看初一,他手里還拎著一個大兜,“進來。”
初一進了屋,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一陣涼意。
“外邊兒冷吧?”他問。
“不冷,”初一放下大兜,回過頭一邊搓手一邊看著他,“還燒嗎?”
“不知道,沒量。”晏航說。
初一瘋狂地搓了一會兒手之后,很小心地抬手在他腦門兒上摸了摸,又在自己腦門兒上試了試:“比我燙啊。”
“沒事兒,”晏航坐到了沙發上,“你拎這一堆什麼啊?”
“吃的,”初一把大兜打開,從里面拿出了幾個飯盒,“我剛,買的……拿碗盛,盛出來吧。”
“嗯。”晏航應了一聲。
初一拿著一堆飯盒進了廚房。
晏航靠在沙發里,能看到他在廚房里手忙腳亂的背影。
突然就覺得身上一下都輕了。
就像是郁悶的時候看到初一發來的消息他都能勾嘴角,這幾天以來的那種沉悶壓抑,因為初一的到來,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感覺像是聞到了從窗戶縫里透進來的帶著冰涼的新鮮空氣。
“買什麼吃的了?”晏航問。
“回鍋肉,”初一回過頭看著他,說完了又有些遲疑,“能吃嗎?”
“能,我現在是補充營養階段,”晏航說,“大魚大肉不要客氣只管呈上來。”
初一把飯盒里的菜都換到碗里端了出來,回鍋肉,炸排骨,魚香茄子,肉餡蒸蛋,最后才端出來個嗆炒大白菜,唯一的素菜。
“……我吃不下這麼多。”晏航雖然非常饞肉,但這一大堆他再餓十天也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