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爸爸在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到現在也弄不明白,也許只是來幫開個車,被逼的,被騙的,都有可能,反正不會是什麼關鍵人物。
可初一卻不會這麼想,晏航能感覺得出來他一直有很強的負罪感,盡管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這性格,一點兒也不狗哥。
初一被大叔推回病房的時候,就更不狗哥了,腳上被纏上了繃帶。
“骨頭有問題了?”晏航一看就愣了。
“沒,”大叔說,“里面是包著藥,拍了片子,骨頭沒問題,韌帶拉傷,得有一陣兒走路不方便了。”
“不會,”初一站了起來,一步就蹦到了床邊,“看。”
“我去給你借個拐吧,”大叔說,“蹦起來能更快點兒。”
“好。”初一笑了。
“你這幾天,要來的話,”晏航輕聲說,“就打車,我給你報銷,別舍不得錢。”
“嗯,”初一點了點頭,想想又看了他一眼,“手機錢還,沒給我報呢。”
“哎喲,”晏航嘖了一聲,把錢包拿出來遞給他,“自己拿卡取去。”
“密碼呢?”初一問。
“你手機號前六位。”晏航說。
“我的?”初一愣了愣。
“嗯,”晏航笑了笑,“這卡我爸給我的,之前設的密碼特別怪,一直記不住,上次去取錢嫌麻煩,就改了。”
“哦。”初一低頭看著卡。
在醫院大廳拿著晏航的卡取錢的時候,初一看了看余額,居然有差不多十萬,對于他來說,這簡直是巨款。
取完錢回病房的時候他就差把卡塞嘴里含著了,一路都非常緊張,撐著拐飛快地蹦著,既怕剛才那個人再出現,也怕有人搶他的卡,自我感覺比腳沒傷的時候走得快多了。
一直到進了病房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卡搶走就搶走了唄,又沒有密碼。
這兩天晏航都吃流食,所謂的流食,就是粥之類的,對于美食愛好者晏航來說應該是非常痛苦的。
他把卡放回晏航錢包里的時候,晏航正對著一碗米湯出神。
“不想吃啊?”初一問。
“等著放涼點兒一口氣喝掉呢,”晏航說,“你吃點東西吧,大叔一會兒去打飯,讓他給你打一份吧?”
“嗯。”初一點頭,他這幾天也沒什麼胃口,回了晏航家也不想吃東西,如果坐這兒跟晏航一塊兒吃,他又似乎很有胃口了。
大叔打了兩份回鍋肉飯回來,他倆一左一右圍著病床,中間是晏航和他的米湯,這個場面有點兒虐心。
“我要吃回鍋肉。”晏航說。
“太油了,”大叔說,“你這個里面也有肉,只不過是打成汁兒了。”
“那還能算肉嗎?”晏航拿勺在米湯里攪了攪,“我不怕油,我要吃肉。”
“堅強點兒。”初一飛快地吃著,盡量吃快點兒避免長時間刺激晏航。
“滾蛋。”晏航笑了起來。
初一扒拉得非常快,沒幾分鐘飯盒里就還剩下最后一小丁肉了,他夾了剛要往嘴里放,發現晏航在盯著他。
“嗯?”他看著晏航。
“給我。”晏航說。
初一看了看筷子尖上夾著的大概小指甲蓋兒那麼大的肉丁:“你要吃?”
“給我,”晏航瞪了他一眼,“趕緊的。”
初一猶豫了一下,把肉丁遞到了他嘴邊,晏航一口叼走了。
“能嚼,嚼得著嗎?”初一問。
晏航嚼了兩下就停了,嘆了口氣:“已經失蹤了。”
“明天就好了,”大叔笑了起來,“明天給你訂的飯就不是這個了。”
吃完飯,初一靠在床邊陪晏航一塊兒看電視。
隔壁床的病人剛才換了病房,這會兒沒有新的病人住進來,大叔去了隔壁找老鄉聊天,于是病房里就剩了他和晏航兩個人。
挺長時間了,他都沒有跟晏航這麼安靜地呆著了。
雖然電視很無聊,雖然他的腳有點兒難受,還得架在旁邊的椅子上才行,但他覺得很舒服。
手機響了一聲,李子強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們都回來了,你怎麼回事?春陽說你請假了?
-嗯,晏航住院了我請了三天假照顧
他按晏航的指示給李子強回了消息。
沒過兩秒鐘,李子強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誰?”晏航在旁邊問。
“李子強,”初一說,“我說你住,住院了……”
“嗯,”晏航笑了笑,“他們要是過來看我,讓他們帶吃的,什麼海鮮面海鮮粥的都行。”
“海鮮不,不行吧?”初一看著他。
“先接吧。”晏航打了個呵欠。
“初一你怎麼回事?”電話剛一接通,李子強劈頭就問了一句,“你還拿不拿我們當朋友了?”
“什麼?”初一愣了愣。
“春陽說你前幾天就說有事兒了,是不是前幾天航哥就住院了啊?”李子強問。
“嗯。”初一應著。
“那你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啊!”李子強很不滿意,“春陽他們幾個都是本地的,你說一聲也能幫幫忙啊!什麼也不說,你太不夠意思了。”
“……啊。”初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弄不明白這為什麼就不夠意思了。
“啊什麼啊,”李子強說,“明天我們去醫院看望一下航哥,有什麼要幫忙你的只管開口。”
“不,不用,這麼客……”初一還想推辭一下,但被晏航打斷了。
“讓他們給我帶吃的。”晏航說。
初一看了他一眼。
“吃的,有肉的。”晏航說。
“那你們帶,帶點兒吃的,”初一只得跟李子強重復,“他喝米湯快,喝瘋了。”
那邊李子強笑得非常響亮:“沒問題,包在春陽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