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航看著他沒說話。
初一也瞪著他,過了能有三分鐘,才開了口:“好吧,那我明,明天一早過來。”
“乖,”晏航動了動左手,“過來讓小天哥哥摸摸腦袋。”
初一低頭湊到他手邊,他在初一腦袋上抓了抓。
陪護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人看上去干凈利索,據說干了十多年陪護了,對醫院的各種流程規定都很熟悉,護理病人也很熟練。
不過初一老覺得有點兒不怎麼太爽。
特別是給晏航換衣服的時候。
新的病號服送來的時候,晏航的吊瓶正好掛完,大叔說正好把衣服換了,初一正想幫著把晏航扶起來,大叔已經很熟練地在床尾拽出個搖桿,唰唰幾下把床給搖了起來。
初一頓時看呆了,他完全不知道這床還能有這個姿勢。
接著就是脫衣服換衣服,他根本插不上手,大叔幾下就弄完了,還順便幫晏航擦了擦身上。
讓大叔一襯托,他仿佛一個廢物。
換褲子的時候就更不爽了。
初一只能是努力地加入“搭把手”的活動當中,盡量讓換褲子的時間更短一些。
“哎,”換完衣服晏航靠著床舒出一口氣,“這手術的地方離得挺遠的,怎麼還得毛給刮了。”
初一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其實這也是他從扯完晏航褲子之后就一直長存于心的疑問,只是也不好意思開口問。
“手術都這樣,消毒面積可大了,”大叔笑了笑,“沒事兒,長出來快著呢,就是有點兒扎……”
“靠,”晏航笑了,偏過頭看著初一,“狗子。”
“啊,”初一從震驚中回過神,“嗯?”
“回去收拾東西吃飯睡覺,”晏航說,“明天過來。
”
“好。”初一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大叔。
“放心吧,”大叔說,“我照顧過的病人,沒有對我不滿意的。”
初一走出醫院的時候突然有點兒犯迷糊,站在路邊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一陣冷風吹過來,他才想起來,醫院這邊他沒來過,昨天又是跟著救護車過來的,本來就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他左右看了看,想找個公交車站看看站牌。
但就這麼左右一晃腦袋,他猛地感覺一陣頭暈,晃了一步撐住旁邊的樹才站穩了。
這個反應讓他有點兒慌張,倒不是因為自己可能病得挺厲害,而是怕自己萬一明天病得起不來怎麼辦。
作為一個摳門兒精,他撐著樹,激烈地斗爭了一分鐘之后,走到了路邊停著的一輛出租車前,拉開門坐了上去。
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初一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燒得有點兒糊涂,晏航的手機還沒買,他都忘了問一聲,晏航要什麼樣的手機。
猶豫了好半天之后,他決定自作主張一回,給晏航買個跟原來手機同牌子同系列的新型號。
晏航對他自己的手機還是挺喜歡的,成天夸,說是拍照片很好。
初一此生頭一回走進了手機店里。
頭一回一次性花出去四千多塊錢,而且因為沒拿晏航的卡,他取的是自己的錢,手機交完錢,他基本也就沒剩什麼錢了。
捏著兜里的小皮衣鋼镚,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打開晏航家房門,聞到屋里熟悉的氣息時,初一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但這一放松,他才真的感覺到自己可能是病得不輕。
頭暈,冒冷汗,腳底下發飄。
他趕緊拿出了晏航的小藥箱,翻了翻,找到了……一盒布洛芬,得益于姥姥常年的止痛片兒培訓,他知道這個能退燒,于是拿了一顆吃了。
也顧不上收拾晏航的衣服,把手機充上電洗了個澡就上床裹上了被子,抱著晏航的枕頭開始蒙頭大睡。
大概的確是困了,這一覺他感覺自己睡得天昏地暗,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被汗濕透了。
放在枕邊的手機在閃,他趕緊拿過來看了一眼。
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是個陌生號碼,還有崔逸的好幾個未接和短信。
“崔叔,”他先給崔逸回了電話,“我剛睡,睡著了。”
“猜到了,”崔逸說,“你是回來了嗎?還發燒嗎?”
“回來了,也不,不燒了。”初一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摸了一手汗。
“再接著睡,還早呢。”崔逸說。
“嗯。”初一應了一聲,看了看時間,發現才剛11點,還以為自己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了呢。
“是你弟弟打回來了吧,”陪護大叔拿著正在響的電話走到床邊,“你接吧。”
“謝謝,”晏航拿過手機接了電話,“初一?”
“我睡,睡著了沒,聽見。”初一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鼻音。
“困了吧,”晏航笑了笑,“吃了點兒東西沒?”
“……吃了。”初一猶豫了一下。
“吃什麼了?”晏航馬上問。
“飯。”初一這下倒是答得很快。
“冰箱里有酸奶,”晏航說,“不想吃東西就喝罐酸奶吧。”
“哦,”初一說,“我幫你買,買手機了,不過不,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是……是……你等我看,一下……”
“喜歡,”晏航說,“老人機也行。”
初一笑了起來:“不是老,老人機,四千多呢。”
“你自己的錢買的?”晏航問。
“嗯。”初一應著。
“那不還錢了。”晏航說。
“去你微,微博下邊兒掛,掛你,”初一說,“過氣口,口罩美食博,博主為了一,一個手機竟,然做,做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