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120,”晏航皺著眉,“然后叫崔逸。”
“好。”初一幾乎是一把撕開了自己包上的拉鏈,伸手進去拿手機的時候,覺得手上的血有些發粘。
在他手指有些哆嗦地撥通120報地址的時候,晏航在旁邊報了崔逸的電話,然后閉上了眼睛。
初一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放慢語速,盡量讓自己說話能利索一些:“就在酒店對,面的噴水,池旁,旁邊……應該是刀,刀傷……”
掛了120的電話,他又迅速撥了崔逸的號碼,他很佩服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能記得住晏航報出來的這些數字。
“我馬上到,”崔逸很冷靜地說,“你檢查一下他的傷在哪里,幫他按一下,不要移動他。”
“好。”初一啞著嗓子回答。
電話打完之后他都顧不上把手機塞回包里,直接往地上一扔,半跪半趴地伏到了晏航身邊:“傷哪兒,了?”
“腰上。”晏航說。
初一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我幫你按,按著。”
“嗯,”晏航笑了笑,“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
他一直按在腰上的手松開時,初一看到了他手上的血,那一片的衣服都是濕的,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的顏色,但初一聞到了血腥味兒。
他小心地把外套卷了一下,按到了晏航腰上。
“用力點兒。”晏航說。
初一使了點兒勁。
“沒事兒死不了,”晏航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篩什麼糠,抖得我都……哆嗦了。”
“我沒抖。”初一看著他。
晏航臉色看上去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捅一刀就煞白了,基本還算正常,但看得出他很疼,還有些虛弱。
“行吧,是我在抖。”晏航笑了起來。
“別笑了,”初一不知道晏航這時候了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他不松勁地用力按著傷口,“不要說,說話!”
“嗯,”晏航應了一聲,停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你剛是不是碰到……”
“是,”初一為了節省他的體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本來可,可以抓,住他……你別說話。”
救護車來得挺快,初一和晏航沒說幾句話,就聽到了有救護車的鳴笛聲。
“我去路,路邊,”初一拉過晏航的手放到衣服上,“你按住。”
晏航沒說話,伸手按住了傷口。
初一把身上的包甩到一邊,順著小路狂奔出去,站在路邊沖著前方閃著燈開來的救護車一通又蹦又喊:“這里!這里!這里!”
看著擔架從車里被拿出來的時候,他才稍微感覺安心了一些,帶著醫生跑到了晏航的位置。
檢查,簡單包扎止血,把晏航抬上擔架……初一一直在旁邊盯著。
醫生掀開晏航上衣的時候,初一看到了他腰上的刀口。
沒有看得太清楚,但一眼過去,血淋淋的一片讓他感覺像是有人在他身體里抓著狠狠擰了一把。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機還扔在地上,趕緊撿起來接了電話。
“救護車到了嗎?”崔逸在那邊問。
“到了。”初一跟著擔架往車子那邊快步走著。
“送哪個醫院?”崔逸又問。
初一報了醫院的名字:“現在就過,過去了。”
“好,我直接去醫院,”崔逸說,“你別慌。”
“嗯。”初一應了一聲。
走到拐角時,他看到了草叢里有東西反光閃了一下。
是晏航的手機。
他撿了起來看了看,手機屏幕全是裂紋,他擰著眉把手機放到了包里。
晏航當時就是站在這里吧……他沒敢再想下去。
初一跟著救護車到醫院的時候,崔逸已經到了。
看到崔逸的時候,他就像是看到了靠山一樣,整個人猛地一軟,差點兒跪下去。
“你跟著,”崔逸抓了抓他的肩,“我去辦手續。”
“嗯。”初一點點頭。
他是個沒見過世面,也沒什麼機會處理任何事情,甚至沒去醫院看過病的土狗,崔逸的到來,讓他終于從慌亂里慢慢脫離出來。
別的不行,他起碼能幫著跑腿兒,交個費什麼的。
崔逸在醫院應該是有認識的人,打了兩個電話之后,來了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像老專家的大夫。
初一沒有什麼心情去聽崔逸和大夫說話,只知道晏航馬上要手術。
“狗哥。”晏航叫了他一聲。
“嗯。”初一看著他。
“笑一個,”晏航說,“臉都快拉成驢哥了。”
初一扯著嘴角咧了咧嘴。
“回去跟學校請幾天假,”晏航說,“過來伺候我。”
“嗯。”初一點點頭。
別說請幾天假,就是馬上退學也沒問題。
晏航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初一一直跟著,崔逸拉了他一把他才聽到護士說的話:“家屬在外頭等著!”
家屬。
這個稱呼讓初一猛地一陣溫暖,但很快又有些心疼。
家屬,哪兒來的家屬。
晏航沒有家屬。
唯一的親人也失蹤了。
他低著頭走到一邊,站到了墻邊靠著。
“是怎麼回事兒?”崔逸走過來問。
“我不知道,”初一還是覺得全身發冷,老覺得墻上不斷有寒氣透過來,“我跟他打,打著電話,突然斷,斷了。”
“然后呢?”崔逸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遞給了他。
“我不,不冷。”初一趕緊擺手。
“我車上還有衣服,一會兒我去拿了就行,”崔逸看著他,“你這臉色比晏航還難看了。”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把崔逸的衣服穿上了:“后來我跑,過去,就看到一,一個人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