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帳篷,還可以提前開始賞月。
車往海邊開的時候他一直趴在窗邊,盯著外面,有些急切。
本來以為中秋已經過了,海邊可能不會有什麼人,但他們停車的時候,初一還是看到了十多輛已經停好了的車。
“人還不少。”晏航下了車。
“還有,有地兒放,帳篷嗎?”初一跟著跳下了車。
“那麼大的海灘,”崔逸打開車門把一大兜吃的遞了下來,“你要有時間,搭個臺子擱帳篷都行。”
初一仰頭看了看天。
月亮很大。
非常圓。
感覺抬手就能摸摸它腦袋了。
海灘離路邊很近,走不了多遠就踩到了海沙上。
月光下能看到有不少人,還有已經支好的帳篷,初一有點兒著急,拎著東西走在最前邊兒。
“別往前了,”晏航說,“風大,在旁邊那兒就行。”
初一看了看,旁邊放著一艘舊漁船,挺大的,船尾那邊有個小帳篷,船頭這邊還有挺寬的位置。
他不會支帳篷,只能在旁邊看著崔逸和晏航忙活。
帳篷支好以后,晏航掀開簾子:“進去趴會兒?我看你都快急死了。”
初一沒說話,感覺自己仿佛一支箭,嗖一下就竄了進去,趴在了墊子上。
墊子是個防潮墊,挺薄的,趴在上邊兒的時候能感覺得到下面起伏的沙灘。
“感覺怎麼樣?”晏航也鉆了進去,在他旁邊撐著胳膊,左右看著。
“爽,”初一偏過頭,把腦袋枕在下面一坨鼓起來的小沙堆上,“小窩。”
“什麼小窩?”晏航低頭看著他。
“就是……小窩棚,”初一笑了笑,“特別溫,溫暖。”
晏航也喜歡這種感覺,特別小的一個空間,能摸得到四壁,能感受得到包裹,讓人覺得安全。
他大概是因為家里很多時候只有他一個人,有些空蕩蕩的,而初一,大概是因為家里人太多了,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容身之處。
晏航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我給你買個帳篷吧,你拿宿舍去,支你床上。”
初一瞇了瞇眼睛,晏航的手在他臉上撫過的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舒服感覺。
也許是因為帳篷里挺暖和的,也許是他很喜歡這種小小的空間,也許是……他突然很想偏過頭在晏航的手上親一口。
這個念頭,比他發現自己非常想念晏航時更讓他心慌。
一秒鐘的恍惚之后,他一陣驚恐,心跳得他差點倒不上氣兒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不用,”他猛地推了晏航胳膊一把,“多傻,啊。”
“……哦。”晏航愣了愣。
“在這兒鋪個墊子吧?”崔逸在帳篷外頭問,“還是直接在里頭吃?”
“在外面吃吧,”晏航倒著退了出去,“不是還得看月亮麼。”
“嗯,”崔逸翻了翻他們拎過來的東西,“還有個小酒精爐沒拿過來?”
“放哪兒了,”晏航問,“我去拿。”
“后備廂里。”崔逸說。
晏航起身往停車那邊走了過去。
走到車旁邊之后他點了根煙,靠在了車門上。
剛才被初一一把推開,讓他有點兒尷尬。
不知道是因為初一已經不是個小孩兒了,不再能接受他這種摸小狗逗小孩兒一樣的方式,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總之這種被冷不丁拒絕的方式讓他有點兒尷尬。
他拿著打火機,一下下打開,關上,再打開再關上。
小屁玩意兒,要是擱去年,初一絕對不敢有這種囂張的動作。
現在還真是狗哥了,了不起了。
非常酷了。
嘖嘖。
車后面傳來了腳步聲,帶著沙響。
晏航迅速把手伸到兜里握住了鑰匙,把鑰匙上掛著的一根小鐵椎夾在了指縫里。
“晏航?”初一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兒,”晏航應了一聲,看到初一從車后頭轉過來,他揣在兜里的手才松開了鑰匙,“你怎麼跑過來了?”
初一沒說話,就那麼站在他旁邊。
“跟崔叔待一塊兒尷尬嗎?”晏航問。
“不會,”初一說,“他人特,特別好。”
“那怎麼了?”晏航往那邊看了看,只能看到崔逸模糊的一個身影,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幫你拿,爐子。”初一說。
“一個酒精爐,還要幫忙拿嗎?”晏航笑了起來,“你以為是個煤爐啊?”
初一沒說話,也沒跟著他笑,就那麼垂著眼皮。
“那你幫我拿吧,可沉了,”晏航打開了后備廂,“像我們這種手無縛狗之力的帥……”
“如果,”初一轉過頭看著他,“周春陽……”
又周春陽?
晏航撐著后備廂的門,簡直無奈了。
感覺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把周春陽約出來打一頓。
“周春陽又怎麼了?”晏航嘆了口氣。
“如果他跟,跟你說喜,喜歡你,”初一咬了咬嘴唇,擰著眉,“你會怎,怎麼回答他?”
晏航愣了愣。
他突然反應過來,初一的奇怪情緒,確切說應該是在周春陽跟他說了這件事之后開始的?
“我不是說了嗎,”他把酒精爐拿了出來,遞給初一,“我不討厭,也不反感。”
“不是這,這個……是,是,”初一拿著酒精爐,說得非常艱難,“是他要當,當面問,你的話你怎,怎麼回,答?”
晏航盯著初一,想判斷出他這個問題的背后真正想要的回答。
他跟初一之間沒有討論過這麼尷尬的話題,比起這個問題的答案,更關鍵的是初一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