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麼!”蘇斌喊了起來,“怎麼!跟我沒關系的事兒我還得上去挨頓打嗎!”
“算了算了大強哥,”胡彪過去拉著李子強,“消消氣,一會兒還去領衣服呢。”
“領什麼衣服!”李子強瞪著他,“你沒衣服穿了嗎要去領!”
“軍訓的衣服啊,”胡彪嘆了口氣,“剛鬧得挺大的了,別一會兒再把學校領導招來了……”
“算了。”張強在旁邊瞪了蘇斌兩眼。
李子強松了手,想想又很不爽地指著蘇斌:“你也別找什麼借口,這事兒跟我也沒關系,跟張強也沒關系,我們他媽跑了嗎?跟胡彪也沒關系,他跑了嗎!不敢上可以蹲那兒啊!跟初一更沒關系了,他一晚上沒回來呢!”
“對不住大家了,”旁邊有人說了一句,“這事兒就跟我一個人有關系,害你們都被牽連了。”
“不說這些,一個宿舍的。”李子強擺了擺手。
初一這時才看想起來宿舍里還多了一個人,他往那看了一眼。
靠近門邊雜物架那兒站著個男生,這會兒正在擦眼鏡,看著挺文靜,但剛打架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比大強小強弱。
“你那個平光鏡還來回擦個屁啊。”張強說。
“什麼鏡都得擦啊,”那人笑了笑,戴上眼鏡,走到了初一面前,伸出了手,“我叫周春陽,剛才謝謝了。”
“初一。”初一猶豫了一下,伸手跟他握了握。
感覺長這麼大,好像是第一次跟人握手,如此隆重的禮節,他差點兒把左手伸過去。
“去領衣服吧?”胡彪對領衣服這件事念念不忘。
“舍長去領就行,”張強說,“咱們舍長是誰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地看了一圈兒,最后都轉頭看著初一。
“不。”初一趕緊拒絕,他連小學的四人小組長都沒當過,別說小組長,就算只有兩個人,要選一個干點兒什麼也不會是他,雖說舍長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官,但總得要辦事兒,他怕自己說不明白話。
不過這個簡單干脆的“不”,讓幾個人都愣了愣。
初一想補充點兒什麼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緩和一些,但是沒找著。
“那我去領吧,”周春陽說,“領完衣服沒事兒了咱幾個中午出去吃點兒,我請客。”
“我跟你去,”張強說,“你還是別落單吧。”
他倆出門之后,李子強走到初一身邊,遞了根煙給他:“你真他媽牛逼。”
“不,不會抽。”初一說。
“不能吧?”李子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把煙回手遞給了胡彪,“你可別跟我裝。”
“沒裝。”初一說。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啊?”胡彪叼著煙問他,“你家不是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嗎?”
“朋友家。”初一回答的時候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驕傲和滿足感。
朋友。
我不僅有朋友,還可以在朋友家過夜!
“你在這兒還認識人啊?”胡彪說。
“嗯。”初一笑了笑。
“那還不錯,”胡彪說,“剛那幾個都本地的,一個個狂上天了。”
“怎麼回,事兒?”初一問了一句,他一回學校就折騰這麼一通,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領頭那個,跟周春陽認識,以前就有仇,”胡彪說,“昨天晚上就差點兒要打起來,舍管來了沒打成,結果睡了一宿氣兒沒過去,一大早又來了。”
“來就來,下回來了還打,”李子強說,“我跟你們講,我以前就住校,一個宿舍的就是一伙兒,我們要是不擰一塊兒,以后都得吃虧。
”
說完又瞅了一眼蘇斌。
蘇斌一直沒說話,躺在床上玩著手機。
初一看到他玩手機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手機還在他那兒,于是走了過去:“我手,手機。”
蘇斌斜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機拿出來,初一剛要伸手接的時候,他繞開初一的手把手機放在了桌上。
“謝謝。”初一對他這個動作并不太在意,這種待遇他早就習慣了,何況蘇斌是幫他保管手機。
到是在旁邊的胡彪有點兒不爽:“不是我說,蘇斌,一個宿舍的,以后在一塊兒待那麼久呢,你這樣,大家怎麼處啊?”
“宿舍就是睡覺的地方,”蘇斌說,“搞什麼小團體。”
“去你媽的,”胡彪說,“走,外頭站會兒去。”
三個人站到了走廊上,扒著欄桿邊聊邊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
初一拿著手機,給晏航發了條消息。
-我們學校的人太兇悍了,一來就碰上打架
晏航大概在忙,過了一會兒才回了消息過來。
-誰惹你你就打,別怵,你現在打兩三個沒問題
-嗯
初一看著幾條相隔了一年的聊天記錄,心里有種踏實的暖意,跟趴在曬蓬了的棉花上一樣。
旁邊胡彪和李子強一直在聊天兒,初一沒插話,就聽著他們聊。
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跟同學這麼并排站在走廊上一塊兒聊天兒。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下課的時候好多人愿意這麼站著了,這種愉快的放松的感覺,讓人覺得舒服。
聽著他們聊天兒,初一對宿舍里幾個人有了個大致的印象。
大強小強胡彪和他,都是成績不怎麼樣上不了普高的,蘇斌據說成績不錯,但是家里困難,就來了這兒,估計非常不爽,覺得跟他們這些人不是一個檔次吧,周春陽本地人,家里特別有錢,就是來混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