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買了些隨便弄一弄就能吃的,蝦,肉丸,一些青菜。
再拎了一件冰紅茶。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初一看到了警車,閃著燈往河邊開了過去。
看來是真的出事了,他嘆了口氣,小跑著拎著東西過了街。
走到晏航家門口的時候,他發現晏航拉開了窗簾,站在窗口叼著根煙發呆,頭發還濕著,往下滴著水。
初一走過去:“我隨,隨便買……”
“那邊出什麼事兒了?”晏航問。
“哦,”初一回頭看了一眼,“我沒,沒過去,看,好像是死,死了人。”
晏航叼著的煙猛地抖了一下,一截煙灰落了下去。
初一愣了愣,晏航的反應讓他有點兒意外。
過了好半天,他發現晏航沒有給他開門的意思,只得又指了指門:“開,開門。”
晏航掐了煙,過去打開門,接過了他手上的菜:“初一。”
“嗯?”初一看著他。
“你幫我個忙,”晏航說,“去那邊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初一再一次愣了,但還是很快地點了點頭:“好,我去看,你等,等一會兒。”
看著初一快步往街對面過去了,晏航才關上了門,拿著菜進了廚房。
想把菜拎起來放到案臺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怎麼也抬不起來了。
他不得不兩只手一塊抓著袋子,才把東西放了上去。
松開袋子時,手像是失去了支撐,抖得他都想跟著節奏跳個舞了。
他撐著案臺低下頭,閉著眼用力地吸氣,再慢慢吐出來。
再吸氣。
再吐氣。
稍微緩過來一些之后,他咬了咬嘴唇,猛地轉身走出廚房,進了老爸的房間,打開了燈。
老爸屋里一切如常,疊好的被子,疊好的毛巾被,胡亂搭在椅背上的衣服,還有殘留著的很淡的煙味。
再過一夜,這屋里的煙味兒就會散盡了。
晏航在屋里站了幾秒鐘,走到了床邊,拿開枕頭。
枕頭下面沒東西,他又抖了抖枕頭,沒有東西掉出來,又抓著枕頭捏了一遍,沒有。
掀開被子,沒有,抖,沒有,抓著被套捏了一遍,沒有,毛巾被抖開也沒有。
床單,床板,床下。
都沒有。
他過去拿起老爸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沒有,他有些煩躁地把衣服扔到一邊,再拉開了衣柜。
那封信,到底在哪里?
老爸不可能隨身帶著那封信,那個信封很舊了,但一點折痕都沒有,信只能是在屋里。
但是屋子就這麼大,東西就這麼幾樣,老爸的東西更是少得像是個只出差兩三天的人。
到底在哪里!
他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摸著,但老爸的衣服就這幾件,拿了沒幾下柜子就空了。
他又伸手在柜子里細細地摸了一遍,沒有。
最后他狠狠地把柜門甩上,有些惱火地往椅子上踢了一腳:“操!”
“晏航?”客廳那邊傳來了初一的聲音。
他轉過著,初一站在窗戶外面,窗戶跟兩個屋子的門對著,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初一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安。
“去看了嗎?”晏航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看了,”初一點點頭,“但是過,過不去,警車,救護,車都在。”
“看到那個死人了沒?”晏航看著他,感覺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蓋,上了,”初一搖頭,“就看到一,一塊金,表。”
“戴著塊金表嗎?”晏航問。
“嗯,”初一有些不安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要不我再,再去看……”
“不用了。”晏航說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心里揪得更緊了,就感覺整個人像是懸著,哪兒哪兒都不實,往下壓也壓不到底。
老想拿點兒什麼東西往發虛的心填一填的焦慮感。
最后他一把摟過初一,把他的腦袋按到了自己胸口,用力地抱緊了。
初一被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晏航要揍他出氣,他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想要抱頭。
但晏航抱住了他,他整個臉都被按在了晏航胸口。
他的胳膊就那麼張開定住了。
晏航抱得很緊,他感覺自己鼻子都被壓扁了,呼吸有些困難,等了一會兒看晏航沒有松手的意思,他只能悄悄地把嘴張開了點兒輔助呼吸。
晏航低頭先在他腦袋頂上蹭了蹭,然后把下巴頦兒擱到了他頭頂上。
然后用力地壓了壓。
初一不知道是自己頭頂太脆弱了還是晏航下巴頦兒太厲害,就覺得挺疼的。
但他沒吭聲。
他不清楚晏航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也不清楚那邊那個戴著金表的死人跟他的反常有什麼關系。
他只知道晏航心情非常差,情緒也不太穩定。
一向囂張灑脫的晏航,突然變成這樣,讓他非常心疼。
他猶豫了一下,胳膊收緊,抱住了晏航的腰,抱得也很緊。
過了一會兒,晏航松開了他,在他頭上抓了抓。
他也松了手,飛快地往晏航臉上掃了一眼,沒有哭。
“你寫作業嗎?”晏航過去把窗簾拉上了,又從窗簾縫里往外看了看。
“啊?”初一沒反應過來。
“我做飯,”晏航轉身進了廚房,“你寫作業吧。”
晏航的話說得很清楚,語氣也很正常,看上去就像是已經完全沒事。
但初一從中午就在這里,還曠了一下午課,哪來的作業可寫,就算有作業寫,他的書包也還在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