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初一應了一聲。
晏航過去伸手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拽了出來:“你平時就跑這條路嗎?”
“是,”初一指了指前面,“在前,面轉,轉圈跑。”
晏航聽樂了:“不知道的以為你跑五分鐘就喘不上氣兒了。”
“我還,還能蹦呢。”初一看上去心情不錯,邊說邊蹦著往前跑著。
“這鞋穿著怎麼樣?”晏航問。
“舒服,”初一說,“真,太舒服了。”
晏航笑了笑。
初一看得出是經常跑步的,再加上平時逃命或者趕時間回家也總跑,跟晏航一塊兒跑了三圈,呼吸調整得很好,都沒太喘。
晏航第一次跟人一塊兒跑步,平時跑步如果有人靠近他都會覺得別扭,今天居然感覺還行。
初一大部分時間里都是沉默而愉快地跑著,偶爾說一兩句話。
沒那麼寂寞了。
快快慢慢地跑了半個小時,他倆停了下來,順著路走著。
“我請,請你喝,水。”初一說。
“我請你得了,”晏航說,“你連頓面條都請不起兩碗的。”
“今天可,以,”初一笑了,“零用錢發,發了。”
“多少?”晏航問。
“夠你喝,水了。”初一拍了拍褲兜。
“我不喝白水的,”晏航揚了揚眉毛,“我要喝甜的,冰紅茶。”
“沒問,題。”初一也一揚眉毛,“有的,是錢。”
初一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兩瓶冰紅茶,帶著他到綠化帶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款。”晏航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非,非常大,的款。”初一說。
晏航笑了半天,又喝了兩口冰紅茶之后他突然發現前面的欄桿那邊似乎有水光閃動。
“不是吧?這是那條河嗎?”他站了起來,走到欄桿旁邊,還真是有條河,但明顯比樹洞那里的要干凈,水量也大一些。
“嗯,”初一走了過來,跨到欄桿上坐著,“這是上,上游。”
“那你怎麼不上這兒來找個樹洞念叨。”晏航靠著欄桿。
“人多。”初一說。
“不是所有人……”晏航看了他一眼,“都會欺負你的。”
“習慣了。”初一笑笑。
“其實我也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晏航說,“除了打工的時候。”
“你,為什麼不,不上學了?”初一問。
“基本就沒上過,”晏航說,“反正我在每個地方都待不長。”
初一看著他,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晏航從兜里摸了根煙出來叼著,再摸打火機的時候摸到了一個鋼镚兒,拿出來看了一眼笑了笑:“初一。”
“嗯?”初一看著他。
“我給你變個魔術吧,”晏航說,“我爸教我的,泡妞神技。”
“泡,到了嗎?”初一問。
晏航看著他。
“沒啊?”初一說。
晏航嘖了一聲。
“那我也,也不是,妞啊。”初一說。
“我說給你變個魔術,我他媽說要泡你了嗎?”晏航說。
“那,”初一笑著說,“你泡,泡妞的時候,是說,我要泡,你嗎?”
“你知道你為什麼結巴麼?”晏航說。
“知道,”初一點頭,“太,欠兒。”
“知道就閉嘴!”晏航把手伸出來,把小指上的戒指摘了,手背向上輕輕握拳,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睜眼兒看。”
“好。”初一很專心地盯著那個鋼镚兒。
晏航輕輕動了動手指,鋼镚兒從食指和中指之間翻到了中指和無名指中間,再輕輕一動,鋼镚兒又翻到了無名指和小指之間。
“我,也會,”初一說,“還不,不是慢,動作。”
晏航瞅了瞅他,沒說話,加快了速度,鋼镚兒又連續地一路翻了回去,看初一張嘴要說話,他指了指初一。
初一閉上了嘴,繼續盯著。
鋼镚兒在指縫中來回翻滾得越來越快,接著晏航手一抖,鋼镚兒從小指旁邊消失了。
初一反應快到晏航都有些吃驚,他一把抓住了晏航的手腕,手指伸到他袖口里摸了摸。
“有麼?”晏航勾起嘴角。
“沒,”初一看著他,“我是,不是應該問,去,去哪兒了?”
“嗯。”晏航點點頭。
“去,哪兒了?”初一問。
晏航把手猛地往他眼前一探,手指一錯,鋼镚兒夾在了他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兒呢。”
“哇!”初一喊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不,不是演。”
“再來一次?”晏航看他。
初一點了點頭。
晏航把袖子撈了起來,露出了胳膊,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
初一剛凝神聚氣地準備盯著看的時候,他手一晃,鋼镚兒消失了。
“哎?”初一愣了。
“快問。”晏航雙手拍了拍,把掌心對著他。
“哪兒去了?”初一都顧不上結巴了。
晏航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點了一下,一翻手掌,鋼镚兒已經躺在他手心里了:“這兒呢。”
“你這,這麼泡,妞,”初一看著鋼镚兒,摸了摸自己胸口,“會挨,打吧?”
晏航沒說話,在兜里摸出了個創可貼,飛快地撕開了貼到了他嘴上。
初一摸了摸嘴,笑了起來。
“這回看清怎麼變的了嗎?”晏航問。
初一搖頭。
“這就對了,看不清的,”晏航拋了拋手里的鋼镚兒,“知道為什麼嗎?”
初一繼續搖頭。
“因為它不是一個普通的鋼镚兒,它是一個……”晏航說,“鋼镚兒精。”
初一先是一愣,接著就把嘴上的創可貼撕了下來,一通狂笑,樂得聲音都開岔了。
“笑屁,”晏航看著他笑了笑,“給。”
初一邊樂邊看著他:“啊?”
“這個送你,”晏航說,“我爸總跟我說,鋼镚兒是護身符,因為它哪里都有,哪里都在。”
初一氣兒還沒喘勻,接過鋼镚兒之后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眼:“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