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以凡低頭剝蛋殼,眼前人影晃過。
謝歲辰坐在了柏以凡身邊。
柏以凡瞄了謝歲辰的餐盤,只是一碗光禿禿的面條。謝同學的極簡派作風深入骨髓,吃飯也是這樣。
柏以凡順手把剝好殼的雞蛋扔進了謝歲辰碗里。
扔完呆了。
柏以凡艱難轉頭,解釋:“手滑了一下。”
還不如說雞蛋牽著自己的手,繞了半米掉進了別人的碗里。反正怎麼都是狗屎的解釋,不如更玄幻一點好了。
謝歲辰愣了一瞬,輕聲道:“謝謝。”
好在另兩個及時趕到,程逸灝和遲濤兩人端的是蓋澆飯。程逸灝坐在柏以凡對面。
柏以凡親切友好地把另一個茶葉蛋扔到程逸灝碗里:“不想吃,這根本就是白水煮蛋!”
程逸灝:……蛋殼沒剝就往人家碗里塞,嚶。
但程逸灝還是配合地吃了,還回禮一只雞腿。
柏以凡:……
程逸灝心虛地說:“凡凡,下次你也給我推頭發吧。”
原來是知道了之前踩腳的緣故,大概是遲濤告訴他的。
柏以凡點頭:“家里沒推子,我用水果刀給你剃成禿瓢。”
“阿彌陀佛。”程逸灝雙手合十,念了句佛。
大家都樂了。
吃完,四個人端著盤子走到餐盤回收處,挨個放下。商量了一下,都打算回宿舍,至少拿個本子筆什麼的,再去上自習課。
回到宿舍,遲濤上下忙活找文具盒。柏以凡手里拿著一本書,盯著書架,呆立良久。直到遲濤催了,柏以凡才把書塞進單肩背包,又拿了一本空白筆記和文具袋。
柏以凡和遲濤出門,遲濤問要不要去叫程逸灝和謝歲辰。柏以凡搖了搖頭。
之前邢美嘉給謝歲辰剪頭發,只是一下,柏以凡就覺得受到了侵犯,差點沖上去和那姑娘對決。但想想,謝歲辰現在又不是自己的,死之前他也是決定要分手的,況且謝歲辰在中學時還有個難割難舍的初戀。
或許這人從來不是自己的。自己又有什麼立場想來想去?
怎麼一遇到這人就找不準定位?
柏以凡檢討了一番,重點傷懷了下那只雞蛋。
柏以凡:就當是喂狗了。
程逸灝無辜躺槍,膝蓋碎了一地。
到了教室柏以凡特地找了個角落坐下,拿出了書來看。書是柏可非買的,《博爾赫斯短篇小說集》。
晦澀難懂,各種隱喻意象,看得人一個腦袋兩個大,但柏以凡還是被博爾赫斯這老爺子迷得神魂顛倒,徹底把謝歲辰扔出了腦袋。
等到柏以凡回神,班主任已經站在講臺上,拿著名單點名。
柏以凡掃了一眼教室,謝歲辰坐在離他很遠的地方。
柏以凡很愉快。
早上報到時干瘦的男老師果然就是班主任。班主任點完名,說:“我姓陳,陳文午。你們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陳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了自己的名字。粉筆灰簌簌往下掉。
陳老師:“我再宣布下班干。班長,謝歲辰。”
謝歲辰站起來,給大家圍觀認臉。
“副班長,邢美嘉。出勤和紀律,邢美嘉你負責吧。”
“團支書,程逸灝。”
下面是勞動委員,文藝委員,學習委員,體育委員這類聽到高大上,其實沒啥事兒的班干。
宣布完班干,陳老師表達對同學的殷勤期待:“到了市一中就別想著自己之前多了不起,市一中不差能人。
下面兩周雖然是軍訓,但也別忘了自己是學生。正式開學的時候會有摸底考試,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什麼!考試!”
“我什麼都不會了怎麼辦!”
“啊啊啊,我都沒有帶書來看,你帶書了麼?”
陳老師扔下“考試”炸彈,愉快看著學生亂成一團。
看足一分鐘,陳老師:“還有什麼事情要問。”
沒人問,都被開學的摸底考試炸懵了。
陳老師很滿意:“好了,今天你們就都回去吧。回去和宿舍的人好好認識認識。明天早上七點到班,穿迷彩服。剛才點到的班干留下。”
柏以凡是課代表,剛才沒有被翻牌。他拿起單肩包,夾著書站起來。
陳老師眼尖:“柏以凡你也留下。”
柏以凡只好又坐下,攤開書。
班級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班干們紛紛坐到班級中間的座位。柏以凡不情不愿提著書包坐過來。
陳老師說:“幾個事情,你們商量著辦。第一,宿舍舍長。第二,明天開始的座位。第三,值日表。”
勞動委員說:“值日表我排好了。按照學號排的。”
陳老師贊許點頭:“不錯嘛,很積極啊。”
勞動委員是個實在人:“是班長讓我排的。”
“噢。”陳老師問謝歲辰,“舍長你們打算怎麼辦?”
謝歲辰把措施一一說了,且闡述了理由。
陳老師仔細聽完:“很好,本來還想調教下,這下我省心了。以后你們有事兒先找班長商量,商量不出結果了,看看別班怎麼搞。實在沒法子了,班長再來問我。”
看別班怎麼搞是個什麼鬼?老師您這就退位讓賢卸任不干啦?謝歲辰還是個學生啊!
圍觀群眾向謝歲辰同學投來同情一瞥。
柏以凡:真慘,不過跟我沒關。
柏以凡打了個哈欠,繼續低頭磕小說。
陳老師又說了幾個事情,都跟柏以凡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