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媽在外間嚷:“小灝啊,凡凡啊,餛飩好了。快來吃。”
柏爸也在嚷嚷:“孩他媽,我的襯衣吶!”
真是個熱鬧又愉快的周一清晨。
吃飽喝足,柏以凡和程逸灝結伴去上學。
師范附屬初中招生早就沒子弟的限制,學校在柏以凡初三時改了名字,但大家還是習慣稱它附中。
附中離柏以凡老家很近,走路不過十分鐘。
柏以凡走在路上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去投胎?難道搞錯了?還是時限延長?
不過沒人會嫌錢多,柏以凡自然不會嫌福利時限太長。沒去投胎這不是賺了嘛。
柏以凡安撫好自己,一路也就覺得棒棒噠,直到走到校門口。
柏以凡:還是讓我去死吧。
他被肩膀掛著紅袖章的妹子攔下。
妹子義正詞嚴:“同學,你幾班的,校牌呢?”
附中的校牌此刻還沒變成的吊掛狗牌式,但已有這個趨勢。食指大小的牌子,硬生生印上了照片、班級、姓名,甚至加塞了學號。學生人手一個,不佩戴不可入校,比小學生沒戴紅領巾還棘手。
不戴校牌的后果無外兩種:一,被抓了去找班主任,且要扣分,且要寫檢討,且要上講臺有感情朗讀;二,回家去拿。
柏以凡一把將書包扔給程逸灝,轉頭撒丫狂奔,近乎本能。
柏以凡一路風馳電掣,疾步如飛,恨不得肋生雙翼,腳踩風火輪。十分鐘路程,柏以凡跑回去花了七分半,其中四分鐘是停下喘粗氣。
弱爆了。
終于到了家門外,一摸口袋。
……鑰匙放在書包里了。
好在門嘎吱開了,柏媽走出來:“咦,怎麼回來了?”
柏以凡謝天謝地,頭頂一縷蒸汽沖進門,和柏媽擦肩而過:“我忘了帶校牌。”
進屋后一通瘋狂搜查,校牌芳蹤難覓。
“我這兒沒有,你那兒有嗎?”柏媽班也不去上了,幫著柏以凡一起敲地板排查。
“沒有。”柏以凡突然一個寒戰,“不會是放在書包里了吧。”
柏媽:……
這是要被玩兒壞的節奏。
柏媽:“別找了,我跟你去學校,就說校牌不小心丟了,再補辦一個就是了。”
柏媽說著掏出五塊錢。
柏以凡:……媽你好懂行。
柏媽解釋,順便黑了柏可非一把:“你哥至少補辦過八塊!”
說曹操曹操到,柏可非跟個沙包似的撞進家來。
柏可非進門嚷嚷:“媽,我弟上學去了沒?”
柏以凡和柏媽走出來,柏可非站在院子里,手持校牌金光閃閃,瞎了柏以凡的狗眼。
柏以凡悲痛地想:校牌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真傻缺。
柏以凡劈手奪過校牌,怒視柏可非。
柏可非干笑解釋:“昨天收拾書包急了,不小心掃進去了。今早才看到,我這不是立刻跑回來了嘛,早飯都沒吃!”
柏以凡氣大了,已經想不到什麼福利時限,墊腳掐住柏可非的脖子要泄憤。
柏可非:“別掐了,你要遲到了。”
柏以凡:……
柏以凡突然想起早上的英語考試,淚流滿面地跑出門,跑出兩步,柏可非騎自行車追來。柏以凡相當配合地跳上車后座。
到了附中門外,柏以凡下車,往前跑了兩步,咬牙回頭:“車給我,你快回學校。”
附中門口有公交站牌,柏可非被攆去等車,柏以凡從他兜里掏出錢,去路邊攤給他買了雞蛋餅和袋裝牛奶。
雞蛋餅兩塊五加蛋還有王中王火腿腸,真便宜!
做完這些,柏以凡把柏可非扔在了站臺,自己推著車跑向校門。
門口檢查的妹子早就不在了,保安大叔樂呵呵放柏以凡進門:“小子,遲到了啊,快去班級。”
學校停車也是需要車牌的。于是柏以凡和保安大叔商量,把車就停在校門口。
架好自行車,柏以凡跟著模糊的記憶走向教室。
附中大門離教學樓有段距離,空地頗大,零星栽了幾株冬青和香樟,早讀時間四周空空蕩蕩。陽春三月,鶯飛草長,風一動,葉子簌簌落下,應和著遠處教學樓里傳來的瑯瑯書聲。
柏以凡突然生出一股荒謬感,之前都干什麼了?還真好像自己又成了個初三生一樣。
“叮咚—叮—咚——”
電子下課鈴響起。尾音四聲陰平陽仄齊全的“咚咚咚咚”打斷了柏以凡的妄想。
早讀課下課了,教學樓立刻吵雜起來,還有人從樓里沖出來奔向小賣部。
柏以凡心花怒放,課間美景良辰,正是遲到進班的好時候。機不可失,柏以凡跑進教學樓。
附中的教學樓有三層,呈“L”型,一豎上是教室,一橫上是老師辦公室、樓梯和廁所。初三的教室在三樓。
柏以凡上樓梯,剛走一個臺階,腳步一頓,轉過臉。
一樓樓梯口總是被人忽略的公告欄里,靠邊的一格,柏可非的照片居然隱藏其中。
照片邊還寫著字:
熱烈慶賀我校XX屆柏可非同學,取得全校第一的好成績,摘得全市中考探花。
柏以凡:!!!
柏以凡都快不記得了,柏可非早年可是非常牛逼閃閃的!
時間不等人,柏以凡收了感慨,一口氣爬上三樓。
樓梯旁就是廁所,廁所外已經圍了好多人。廁所斜對面是辦公室。有些學生抱著作業走進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