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老爺子故意戳羅強軟肋,羅強毫不示弱:“少他媽拿那事兒堵我,你有證據嗎?你無憑無據空口白牙你能咋著?!老子趕明兒就把全清河監獄的條子都操一遍,老子就不怕讓人知道!”
尤寶川眼底突然透出陰紅色:“姓羅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還沒想動你,你也甭想妨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小子把譚老五吃了,是你把譚家滅門,你胃口簡直忒大了!怎麼著?你還想一口吃了我?!!!”
羅強臉驀地變色,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破掉的飲水機,一滴一滴往下滴水,啪嗒,啪嗒,小屋里聽得到每個人激烈的心跳……
姜是老的辣,尤寶川是混道的老江湖,二十年前就是京城黑道大哥,號稱四霸之首,江湖排行報號不是買來的。
尤寶川臉上的肌肉徐徐顫動,冷笑道:“怎麼著,老二,不說話了?”
羅強瞇眼盯著人,暗暗咬牙,牙齦滲血。
他出獄做活兒的時候,咋會想到背后有一只精明的老鳥盯著他一舉一動?
他在明,對方在暗,他所做的一切,對方不可能瞧不出來。當初他還是太大意了。
尤寶川眼底寒光閃爍:“我說對了,譚老五的案子,是你做的。公安看不出來,老子可看得出來,除了你羅老二,誰還有那麼大本事,誰能把事兒做那麼絕?沒有人里應外合,你咋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只有你羅強。”
羅強又塞了一顆煙,狠狠地咬過濾嘴,讓人掐住命門威脅的滋味讓他青筋暴跳,想咬人。
此時此刻雙方臉上一切矜持與偽裝都扯掉了,露出赤/裸/裸血淋淋最真實的面目。
羅強冷冷地問:“你究竟想咋樣?”
尤寶川一字一句,沉穩地說:“三天后動手,你置身事外,啥事兒沒有。你敢動一下妨老子的事,我搞死你和你那個小傍家兒。”
“老子倘若事成,全三監區隊長管教都得擔責,撤職查辦,可是你羅老二自個兒掂量掂量,一個條子,是瀆職致使犯人越獄的罪責大,還是協助你羅二私自出獄做活兒殺人的罪責更大!”
羅強雙眼發紅,被這一句極赤/裸直白的脅迫剜到了嗜血的神經……
那一晚,全體人員都在熄燈前準時回到監道,值班隊長管教誰都沒發覺,羅強、梁子、賈福貴這仨人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后廚房里干過一架,毀了一筐茄子白菜。
……
白天,羅強趁著辦公樓打掃衛生的機會,在邵鈞辦公室里,倆人磨蹭,膩歪。
羅強現在在監區也算老人兒了,工作與日常表現不錯,因此監區長和管教都信任,他屬于被準許能夠出入辦公樓干活兒的為數不多幾個犯人。
邵鈞解了武裝帶,襯衫從褲腰里掏出來松松地咧著,小腰輕擺,在辦公室里晃,心情特好,還哼著歌。
羅強給窗臺上一排小植物澆了水,把沙發床、書架、辦公桌拾掇干凈。要不是他隔三差五來替邵鈞收拾一趟,這屋里能亂得無法下腳。
邵鈞兩手一撐,坐到桌子沿上,看著羅強給他干活兒……
羅強也只有在他一人兒面前,是這副樣子,邵鈞每回這麼一琢磨,心里那些無望啊委屈的,全都淡了。
羅強收拾完,把抹布往遠處臉盆架上一甩,精準地投擲,然后慢悠悠走到邵鈞面前,身體裹進邵鈞兩腿之間,摟了腰。
邵鈞捧著羅強的頭,倆人靜靜地接吻,唇舌無聲糾纏,互相撫慰……
邵鈞遞給羅強一只袖珍錄音機,七八盤CD:“喏,給你的。”
羅強在手里擺弄著,低聲哼道:“又瞎整,花錢。”
邵鈞:“怕你晚上在牢號里悶得慌,聽著玩兒麼。”
羅強:“晚上悶得慌,老子想你就夠了。”
邵鈞得意地翹嘴角。
邵鈞自從上回在聯歡會上騷包飆了一首歌,讓羅強發瘋了一回,他就知道羅強也喜歡這些。他跑了好多家音像店,特意去翻找,找的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那些老歌CD,羅大佑,蔡琴,趙傳,迪克牛仔什麼的,對于現在小孩來說徹底已經過時了,可是那個年代的人喜歡聽,懷舊。
羅強翻看著花花綠綠的CD封面,哼了一聲:“就這些,我們家三兒都會唱,唱得比歌星還好。”
邵鈞斜眼瞅著人:“呦,是嗎?那下回不用我買了,直接讓你們家三兒灌幾張唱片,拿來孝敬你啊!”
羅強咧嘴樂了,就喜歡聽三饅頭那酸不唧兒的口吻。
邵鈞還不爽,嘟囔道:“他唱得比我好聽多了吧?”
羅強:“三兒是大老粗的爺們兒嗓,唱趙傳的,沒你那麼騷。”
邵鈞:“給我滾蛋。”
羅強伸手捏邵鈞的屁股,邵鈞捂著竄跑……
邵鈞竄上桌子,坐端正,擋開羅強的手:“老二,還有正事跟你說。”
邵鈞皺著眉頭,有些不情不愿:“老二,我……我過兩天可能要出差,出國考察,你說我去嗎?”
邵鈞要說的是這麼個事兒,他年前剛剛升任一大隊正隊長,一級警司,現下管理著一大隊一百五六十名犯人。警銜、官銜高了,平時亂七八糟活動也就多了。
開會、政治學習、跨單位出差調研這些事情少不了,最近監獄長吩咐他參加一個出國考察團,去美國轉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