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看著不大,鳥兒可真不小。”
羅強坐在地上,懶洋洋地看著人,忍不住說。
“……”
邵鈞斜眼瞪著人,心想你忒麼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你以為就你是九零款的大哥大?!”
羅強拿手掌抹了一把臉,笑了,笑出一臉蔫兒壞的紋路。
羅強低聲說:“邵警官,剛才鬧著玩兒的,別介意。”
邵鈞耳朵有點兒紅,跟犯人開玩笑也沒這麼沒下限過,還讓羅強把鳥給量了,這嫩臉皮不上不下的,于是扭頭跑了。
那天晚上食堂開飯,邵三爺和羅老二雙雙遲到,大盆里的菜都見底兒了,這倆才晃悠進來。
邵鈞進到廚房里,從管教的小灶里找紅燒肉吃。
羅強是犯人,只能站在小窗口外,看著碗里的半勺白菜湯。
羅強指著腦頂上的小黑板,一臉悲憤:“這上邊兒寫的‘白菜丸子粉絲’,老子的丸子呢?……丸子!!!”
現在階級形勢不同了,管飯的犯人可不敢得罪羅老二,趕緊拿勺一指食堂里坐的黑壓壓一片人腦袋:“二哥您、您、您的丸子,都在他們飯盆里呢!”
羅強隔著窗戶眼巴巴地,跟邵鈞喊了一句:“邵警官,給來一勺肉,成嗎?”
邵鈞頭也不回:“你還想吃肉?……白菜湯瀉火!”
羅強飽餐一頓白菜湯回來,就跟揣了一肚子刷鍋水似的,進監獄以來頭一回覺著,有點兒憋,身上莫名烤得慌。
難不成確實是前幾天那頓羊肉吃的?陽氣上來了,心燒火燥,下/身發脹。
他隔壁床下鋪,趴著刺猬那倒霉蛋,這頓晚飯連白菜湯子都沒吃到。
同屋室友還納悶兒呢,問:“刺猬,你剛才干啥去了?晚飯咋沒瞅見你?”
刺猬慢慢地從床上探出頭來,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后脖梗子:“晚飯……我晚飯呢?!”
他就記著偷偷跟蹤他家老大鉆到小樹林兒里,腦后生風,一道黑黢黢的硬掌狠狠地把他劈暈了,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當然,若干年之后,刺猬聽說,牛逼哄哄的邵小三兒和羅小三兒這兩位爺,都挨過羅強的霹靂旋風掌,不是身邊兒親近的人還沒這個待遇,這廝頓時覺著,自己當年賺了。
19
19、欲望的小幼苗 ...
第十九章欲望的小幼苗
邵三爺那天是面子上掛不住,尷尬了,所以沒給羅強好臉色,沒像以前那麼逗貧。
竟然讓手底下一個犯人打打鬧鬧地給拱出火來,今兒真他媽邪行了。
雖然羅老二不是個一般的犯人,現下是一大隊一百多名服刑人員里江湖排號最高、名聲最響的犯人,平時互相之間點個頭,碰碰拳、逗逗悶子,是常事兒,邵鈞心里還是有點兒過不去。自己啥身份?好歹是咱們一大隊的管教,你們七班崽子們的“親爹”;你羅強又是個啥身份?揉什麼揉,蹭什麼蹭?你想給你“親爹”犯個賤,討個皮肉的便宜,三爺爺還要考慮考慮你盤靚不靚、身材夠不夠味兒呢,咱是誰都沾的嗎?
邵鈞這樣的人,表面上對誰都不錯,跟誰都哼哼哈哈,但是骨子里,還是有點兒端著,有他的少爺脾氣,他不是隨隨便便任誰都能往上貼。潔癖這毛病不只是手腳上的,也是心理上的某種淺源疾病……
三監區想巴結他、討好他的犯人多了,同事里也有,邵鈞跟誰都隔著一層,不深交,不瞎摻和,心里特有數。
邵鈞就對羅強心里沒數。他自以為特有譜,特別罩得住,其實他自個兒都沒意識到,他早就找不著方向了……
晚點名吹熄燈的時候,羅強站在牢號門邊,隔著門,等人。
邵鈞低著頭,倆手插兜,晃到七班門邊,他也是來找人。
羅強主動開口:“邵警官,我今天鬧著玩兒的,你沒事兒?”
邵鈞若無其事地聳肩:“我能有啥事兒?”
羅強是真心地夸兩句:“邵警官,有兩下子,練過?”
“那是!”邵鈞挺了挺胸,“你今天偷襲,我根本沒準備好。哪天到我們訓練房,咱倆正經練兩下?”
羅強很給面子,露出一口白牙:“成。”
倆人皮笑肉不笑地互相看了幾眼,幾個小時前的尷尬勁兒也就過去了。其實多大個事兒,不就是一招不慎扭打之中擦槍走火了麼,男人之間,玩兒出火了是常事。尤其在監獄這種地方,兩層高墻圈地,方圓幾平方公里之內,全是老爺們兒,就連廚房養的那只打鳴雞,傳達室的兩條狼狗,都忒麼是公的。
每年春天的發情期,兩條公狗白天互相扯脖子狂吠,晚上睡一窩賤兮兮地亂蹭,日子熬得也不容易的。
邵鈞從警校混出來又進了監獄,也算見過些世面。他估摸著羅強也是那種人,好那一口。牢號里類似于兩只公狗耐不住了鉆一個被窩里蹭這種事兒,邵鈞見多了。
羅強拿了一小盒膏藥,隔門遞給邵鈞:“那地方,疼就貼個藥,兩天就好。”
邵鈞冷哼了一聲兒,默默地掏兜,掏出一瓶滿滿的正紅花油……
羅強別看掐架時一時占了上風,把邵鈞摁樹坑里了,那晚躺床上,也沒舒服了。
躺在被窩里,羅強把衣服解開,拿紅花油揉了好一會兒,自己勉強扭過頭去看,肩窩和后膀子愣是青了一大塊,胳膊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