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顏一邊刷牙,一邊二話不說轉賬過去。
陳潮跟朋友說著話, 看了眼手機, 突然話音停頓, 笑了下。
朋友問:“怎麼了?笑什麼?”
“沒事兒。”陳潮收完轉賬, 放下手機接著說話。
“一看就是和對象兒說話, ”朋友撇撇嘴,酸溜溜地說, “無恥,在這兒秀。”
陳潮挺冤的:“我秀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
“你笑了啊。”朋友因為出國跟女朋友分手了,都分了快一年了,這會兒看著陳潮就來氣。
周圍這些異國戀的也就陳潮最安穩,陳潮本來不想跟他們多說, 他還非往上湊:“我笑一下就是秀了?”
陳潮把聊天界面調出來朝向對面:“我說中餐貴我老婆就給我轉賬我秀了嗎?”
朋友看著一萬塊錢這一轉一收的記錄, 憤恨地轉開頭:“不看, 拿走!”
陳潮笑著收回手機,鎖了屏。
陳潮當時給的那張卡一直還在苗嘉顏那兒,小兩口轉來轉去都是玩兒。
在國外上學他時間占得太滿了,但陳潮還是能從這里面擠出時間來接點小項目,去年拿獎了還得了一筆不大不小的獎金。
他今年最后一年碩士了,后面正常還有三年工作簽。
三年太久了。
出來學建筑如果不是為了要個學歷鍍個金,要真想學東西,那在外面工作幾年可比在學校里學東西有用多了。在他們這兒的留學生基本都會留下來,畢業直接回國的很少。
陳潮原本的打算就是三年上學三年工作,他一直是個很有規劃的人,目標明確而且堅定。他從來不怕吃苦,也沒那麼多講究了。這方面他跟他爸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甚至比陳廣達還更多了點從媽媽身上遺傳下來的心氣兒。
他總是在很積極地向上,他的心是遼闊的。
男生這樣很迷人,無論是他對自己的高心氣兒,還是他為了達到某種高度而從不停下來的那股勁兒。
可從另一方面講,這種積極也必然會使戀人覺得疲憊。他總是不會停下來,盡管這種忙碌是正向的。
然而苗嘉顏并不疲憊,他好像從小就不會要東西,到了現在依然提不出任何要求。一個奉獻性人格的小孩兒,你有的他不要,他有的你都可以拿。
成天靠著手機談戀愛,苗嘉顏不累,身邊人看著都累。
姜尋晚上喝多了,家里門鎖沒電了,來了苗嘉顏這兒。苗嘉顏給他開門,一看他就是喝酒了。
“你自己回來的?”苗嘉顏讓他進來,給他拿了拖鞋。
姜尋換了鞋,暈乎乎地坐在沙發上:“給哥泡杯茶。”
“行,我燒水。”苗嘉顏給他弄了條毛巾,“你先擦擦臉。”
姜尋仰著靠在沙發上,接過毛巾按在臉上,悶在毛巾底下說:“我今晚在你這兒住,等會兒給我找個被。”
“行。”苗嘉顏去燒了水,找了茶包出來放杯子里。
他戴著耳機,頭發長遮著耳朵看不出來,姜尋以為他在那兒自言自語。
“念叨什麼呢?”姜尋問他。
苗嘉顏回答說:“跟潮哥說話。”
姜尋揚聲喊了個“潮”。
苗嘉顏說:“潮哥讓你早點休息。”
“想我潮了。”姜尋問,“我潮什麼時候回來?”
“早呢,”苗嘉顏說,“他今年不回來了,忙。”
“靠……”姜尋罵了聲,“你咋總這麼忙啊,潮!”
苗嘉顏索性摘了耳機,把手機調成免提讓他倆直接說話。
“你不也忙麼?”陳潮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帶著笑意聽起來溫潤疏朗,“尋總這不才剛應酬完。
”
“我忙我也能看見人啊,”姜尋喊道,“你這抓不著人影兒,這要擱從前沒手機那會兒你都失聯了。”
“不至于。”陳潮笑了兩聲說。
苗嘉顏泡了茶端過來,放茶幾上晾著,手機也放在一邊。
姜尋今天是有點兒喝多了,不然他平時不說這些。人喝多了就容易傷感,還容易話多。
“你倆總這麼兩頭抻著,不是那麼回事兒啊,”姜尋看著苗嘉顏,說,“這成什麼了。”
苗嘉顏擺手示意他“噓”。
“苗兒不讓我說。”姜尋說,“他跟我比劃。”
陳潮笑著說:“不管他。”
“你倆打從好上也沒在一塊兒待過幾天,就拿手機處。”姜尋靠在那兒,替他倆上火,“我說讓苗兒上你那兒去,他不干。”
“他走不開,”陳潮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
“嗯,他走不開,你回不來,”姜尋長長地嘆了口氣,“就干耗,等你回來你倆都快三十了。”
如果說有誰希望陳潮和苗嘉顏好好處好好生活,感情別出什麼問題,就算只有一個人那都得是姜尋。
他是親眼看著他倆一步步走過來的,最開始只有他知道苗嘉顏偷著喜歡陳潮是有多喜歡。
除了姜尋之外沒人管他們這事兒,再就丁文滔偶爾還挺關心地問問。
陳潮沒回應這個,只笑著說:“讓你操心了,尋總。”
“反正你倆也不太讓人操心,不作。”姜尋此刻就像一個感慨的老父親,又愁又欣慰的,“你倆好好的就行。”
陳潮“嗯哼”了聲。
“一股外國調,”姜尋把手機往苗嘉顏那邊推推,“你倆聊吧,我歇會兒睡了。”
苗嘉顏又把耳機戴上了,給姜尋找了條被子就不管他了。
姜尋說得其實沒錯,等陳潮回來他們真的就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