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嗎?難不難受?”苗嘉顏弄了個毛巾來,給陳潮擦臉。
“還行,沒感覺。”陳潮說。
明天陳潮就走了,今天是苗嘉顏能和他待在一處的最后一晚。
陳潮坐在椅子上,略低著頭。苗嘉顏說:“潮哥你躺下吧,別一直坐著了,晚上腳疼。”
“嗯。”陳潮答應著,卻沒動。苗嘉顏也不催他。
時間其實還早,天剛剛才黑透,還遠沒到睡覺的時候。
陳廣達給陳潮發消息,說如果沒意思的話可以下樓待會兒。
陳潮回:來了。
他站了起來,苗嘉顏問:“去洗手間嗎?”
“去樓下。”陳潮說。
苗嘉顏也跟著站了起來,陳潮和他說:“你不用那麼緊張,我沒喝多。”
“我知道,”苗嘉顏笑著看他,“我沒緊張。”
喝這麼點酒還不至于讓陳潮喝醉,苗嘉顏只所以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并不只是擔心他喝多。陳潮明天就走了,苗嘉顏嘴上不說,表現得也正常,可心里還是舍不得。
陳潮還沒走到房間門口,轉過來突然問:“我把機票再改簽兩天?”
苗嘉顏一愣,趕緊說:“別吧,不是有好多事兒嗎?”
陳潮其實也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這根本不現實,改了兩天也還是要走。他在門邊停了下來,微微皺著眉。
苗嘉顏見他不高興,有心想哄哄,嘴又笨不會說。
陳潮現在是柔和的,軟乎的。
他靠在墻上,就像一個鬧脾氣的臭小孩兒。雖然也沒說什麼話,但是表情和眼神都在表達著“我不高興”。
苗嘉顏心里軟軟的,像秋天花兜里的一團沾著露水的棉花。
陳潮倚墻,苗嘉顏就站在他面前,兩個人距離不遠。
苗嘉顏還在想著怎麼能哄他高興,陳潮站直了他也沒想到要躲。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得很近,陳潮原地站了兩秒想等苗嘉顏退開點兒,苗嘉顏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沒能反應過來。
陳潮握住苗嘉顏的手腕,他掌心有點熱,可能是因為喝了酒。
苗嘉顏這才發現他們的距離過近了,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為酒精的關系,陳潮的眼睛有一點發紅。
苗嘉顏離這麼近看他,滿眼都是他。
陳潮被他這眼神看著,突然抬手抱了他一下。苗嘉顏不躲不閃的,在陳潮懷里輕輕地呼吸著。
“你慢慢想,不著急。”陳潮的聲音里混了酒精,變得有一點點發沉發啞。
苗嘉顏心尖一小塊像是被人掐著又放開,放開又掐緊。
陳潮下巴挨了一下苗嘉顏的頭發,就把他放開了。
苗嘉顏依然看著他,陳潮喝了酒和平時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平時他的眼神沒有這麼熱,想要和苗嘉顏說點什麼的時候也比這拘謹。
苗嘉顏依然看著他,陳潮和他在很近的距離內,互相能觸碰到彼此的呼吸。
陳潮摸了摸苗嘉顏的頭發,從腦后順到后背,說:“別害怕。”
第59章
陳潮總說讓他別害怕, 其實苗嘉顏沒那麼害怕。猛然聽到陳潮說一些在苗嘉顏看來這輩子也不會聽到的話,慌張無措是肯定的,但也不至于到現在了還動不動就害怕。
他哪有那麼膽小, 與其說是害怕, 不如說是不敢回應。就這麼安靜地看著陪著已經很難得, 對于一個從來沒想要過任何東西的小孩兒來說, 突然把心里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渴望雙手托著送到他面前,他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拿。
只敢退后一步珍惜地看著,可能什麼時候控制不住了再伸手摸摸,讓他直接拿走揣兜里,那肯定是不敢的。
苗嘉顏心里那個有棱角卻包容的男孩兒, 那個臭脾氣卻有溫度的哥哥,像高高遠遠的月亮。苗嘉顏沒有一次想過要弄臟它, 它該永遠干凈高潔,溫潤疏朗。
陳潮走的那天,姜尋開車送他去機場,苗嘉顏跟著一起。
陳潮坐在副駕跟姜尋說話,苗嘉顏坐在他后面。
“你這腿能行啊?”姜尋問他,“你回去先別住宿舍了,去賓館住或者租個房,宿舍那個床你怎麼上?”
陳潮確實沒怎麼恢復好,正常來講他現在都應該繼續躺著養, 但是條件不允許。也就是平時體質好, 年輕恢復得也快, 勉強能走路。
“回去看看再說吧, ”陳潮也很無奈, “麻煩。”
“別不當回事兒, 哪次你下床一蹦腳不吃勁兒再摔一次,那完了。”姜尋小時候骨折過,對這事兒有心理陰影。
“應該不能那麼點兒背吧。”陳潮自己想想都要笑了。
“反正你自己注點意,你真在那邊又摔了可沒人伺候你。”姜尋眼神往后瞟一眼,“是不,苗兒?”
“啊,”苗嘉顏突然被點名,往前坐了些,兩只手扣著陳潮椅背上的靠枕,“是的,你自己小心點兒,潮哥。”
陳潮說:“知道了,沒事兒。”
陳潮自從上了大學就沒在家待過這麼長時間,這次不大不小的意外強行把陳潮留在了家,這麼一個夏天過后,好多東西都變了。
陳潮往后仰了仰頭,后腦勺蹭上了苗嘉顏的手,苗嘉顏沒拿回來,手背被陳潮倚著。
陳潮說:“你倆也別太累。
”
“不累是不可能的,那麼大一片田呢,”姜尋說,“花得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