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顏考試回來, 跟爺爺奶奶說了聲就來了陳家。
陳潮房間門關得嚴嚴的, 苗嘉顏敲了敲:“潮哥?”
“進。”陳潮應著。
“哎等會兒!”丁文滔急急地跟了句。
“他沒事兒。”陳潮說。
“那也不行啊, 多別扭……”
可丁文滔說“等會兒”的時候已經晚了,苗嘉顏已經推開了門。
只見丁文滔慌忙扣下了電腦屏幕,清清嗓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去了廁所。
陳潮倚著墻坐,盤著腿看起來很正常。
苗嘉顏愣愣地看著丁文滔出去的方向,問:“怎麼了啊……”
“沒事兒。”陳潮笑著說,“不管他。”
這個年紀的男生,是個褲子穿得稍微緊點兒都能升旗的年齡。
丁文滔弄過來的“神神秘秘片子”把自己折騰了夠嗆,在廁所里半天都沒出來。
苗嘉顏剛開始不明白,等過會兒不當心看見了陳潮的反應,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臉“騰”的一下就紅透了。
“要不我、我出去吧,”苗嘉顏已經站了起來,說著就要走,“我是不是打擾你們看……電影了?”
“回來,”陳潮哭笑不得,“看完了。”
苗嘉顏回頭又看見他,只覺得手足無措:“我還是先、先走吧……”
“往哪兒走。”陳潮踢踢他腿。
苗嘉顏只得又坐下,眼睛都不敢往陳潮那邊瞟。
丁文滔從廁所回來,臉上透著股一看就很舒適的紅。
苗嘉顏臉比他還紅,兩只手都放在自己腿上,坐姿如同在上課。
“這咋整的?”丁文滔詫異地看了眼陳潮,“你給他看了?”
“沒有。”陳潮說。
丁文滔往地鋪上一坐,長長地舒了口氣,閉著眼一臉回味。
苗嘉顏在這個房間里感覺自己快著了。丁文滔還想再看,陳潮說:“你行了,還沒完了。
”
“那算了,”丁文滔于是放棄了,回頭瞥了眼苗嘉顏,“來個坐這麼直的在這兒我也不太有感覺。”
苗嘉顏再次站了起來:“我……”
“你什麼你,”陳潮笑著說,“坐下。”
因為這個事兒,苗嘉顏接下來幾天看著陳潮都有點不自然。
陳潮覺得他逗,還問:“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苗嘉顏支支吾吾地也說不出什麼來。
陳潮問他:“你發育沒呢?”
苗嘉顏“哎!”了一聲,往旁邊一轉:“你問這干、干什麼啊?”
“問問,”陳潮還在笑,“咋這麼放不開。”
苗嘉顏都這樣了竟然還老老實實回答:“……發了。”
“發了?”陳潮都笑出聲來了,“說的跟中彩票了似的。”
苗嘉顏臉都漲成什麼色兒了,陳潮還在逗他:“做過夢啊?”
在陳潮眼里苗嘉顏就是個乖弟弟,這會兒他像個沒正形的壞哥哥。
苗嘉顏說什麼也不回話了,搓著自己的褲子覺得很崩潰。
后來陳潮不逗他了,在他頭上抓抓頭發:“苗兒也長大了。”
苗兒當然也會長大的,他一直在隨著陳潮一起長大。
他那條裙子暑假里苗嘉顏穿的次數很多,他有一條綠色的頭繩,很細的皮筋帶子系了個結,垂下兩條繩,看起來跟裙子像是一套的。頭繩要麼綁在頭發上,要麼綁在手上,都很搭。
陳奶奶夸他,說:“小苗兒越來越好看了。”
被熟悉的人這樣夸苗嘉顏不會不自在,會高興地笑一笑。
苗嘉顏經常穿著裙子,自然曬黑了不少。兩條細瘦的胳膊不那麼白了,卻還是每天高高興興的。
時間入了八月,陳潮馬上就要走了。
他不可能在這兒住到開學,他得提前回去適應。
陳潮之所以現在還沒走,完全是因為他爸還沒回來。
可最遲八月中旬陳潮也得走了,得準備不少東西,也得收收心。
其實原本的計劃這個暑假陳潮是要出門轉轉的,可最終他哪兒也沒去,就一直在奶奶家了。
陳奶奶偷著抹了幾次眼淚,孫子在她這兒住了三年,這會兒要走了,奶奶肯定不舍得。
樂觀的陳爺爺也難得地唉聲嘆氣,可他們卻都知道沒法再留。
苗嘉顏絕口不提陳潮要走的事,只是經常看著他。
陳潮收拾著他的那些東西,不知不覺東西已經多得一次帶不走了,陳潮有好多東西都沒收,留著給苗嘉顏了。
“衣服你留著穿吧,有的我穿著小了。”陳潮把兩箱衣服推給苗嘉顏,和他說。
苗嘉顏搖頭。
“真小了,我長得快,我來的時候還沒到一米七。”陳潮說的是事實,他這三年長了十厘米還多。
那些書陳潮也都沒拿,只拿了幾本字典,剩下的也都給了苗嘉顏。
“筆記和書你都留著看,”陳潮蹲在地上看著桌子底下那些亂糟糟的書,“好好學習。”
他說什麼苗嘉顏就點點頭表示聽到了,但是卻什麼都不想說。
陳潮說:“別傻了吧唧悶頭寫作業,沒用的作業你就抄答案。”
苗嘉顏還是點頭。
陳潮抬眼看看他,順手把苗嘉顏褲子上的小飛蟲撣走了。
陳潮當初來的時候是在夏天,現在他要走了,也還是在盛夏。
他走的前一天,苗嘉顏穿著裙子,去棉花地里排水。昨夜下了暴雨,怕地里水排不出去。空氣悶得像個蒸鍋,汗一滴滴順著額頭往下淌。
陳潮也跟著去了地里,這個時間棉花上已經有豆蟲了,今年的豆蟲很多,打了幾次藥卻還是沒殺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