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里前一天晚上,苗嘉顏來了一次。
他過來給陳潮送清涼油。
“你別忘了帶這個,你還有嗎?”苗嘉顏拿了新的一罐給他,“你記得涂。考場可以帶嗎?”
“不能吧,”陳潮說著塞進書包側面的口袋,“不知道賓館有沒有蚊子,我帶著。”
陳潮沒在學習,而是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地轉筆。姜荔在樓下,沒在陳潮房間。
苗嘉顏沒馬上走,而是坐在陳潮的床邊。他洗完澡過來的,頭發還沒擦干。
“東西都收拾好啦?”苗嘉顏問。
“嗯,沒什麼收拾的。”陳潮說。他沒什麼帶的東西,就帶身換的衣服,書也不打算帶了。
苗嘉顏點點頭,安靜地坐在旁邊看他。
陳潮笑了下,轉頭問:“看我干什麼?”
苗嘉顏也跟著笑笑,問:“你還回來吧?潮哥。”
“回啊,我東西都在這兒呢。”陳潮伸手搭在他頭上,“考完回來。”
苗嘉顏順著他的手勁兒低頭,說“嗯好”。
陳潮知道苗嘉顏很失落,這幾天姜荔來了之后苗嘉顏就沒怎麼過來。他們這幾天見的不多,但是每次見了面苗嘉顏都笑呵呵的,今天是他第一次把他這種失落不明顯地表現了出來。
陳潮說:“這不還有個假期麼?”
“嗯嗯,”苗嘉顏又點點頭,“是的。”
陳潮說:“考完就回來了。”
然而陳潮卻沒能考完就回來。
他自從去了奶奶家就基本沒怎麼來過姥姥家,這都回來了不去待兩天說不過去了。
陳潮雖然本來也不是皮膚多白的孩子,可之前絕對沒有現在這麼黑,在農村待了三年,現在渾然已經一個農村黑小子了。
姥姥姥爺看見他邊笑邊嫌棄,說太黑了。
他們對陳廣達意見很大,話里話外總是透著一股明顯的不喜歡。姥姥姥爺一向覺得姜荔和陳廣達不門當戶對,現在離了,他們覺得這是必然結果。
陳潮雖然不至于掛著臉擺出不高興來,可也不太想聽。
這三年陳潮和爺爺奶奶每天在一起生活,沒有聽過他們說姜荔一句不好。
苗嘉顏過來給陳奶奶送饅頭,問:“陳奶奶,潮哥今天回來嗎?”
“沒打電話呀,”陳奶奶在圍裙上擦擦手,接過小盆說,“他姥姥姥爺不讓走,可能還得留他多住幾天。”
苗嘉顏點點頭,幫陳奶奶把土豆削了皮才回去。
陳潮一周了還沒回來,苗嘉顏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站在窗戶前,往對面的房間看。
陳潮如果回來了在房間里一走動他就看得見。
苗嘉顏這幾天放學都是坐校車回來的,現在車上人說什麼他已經不在意了。校車窗戶都開著,開起來會兜進風來,把苗嘉顏的頭發吹起來。身后有人在故意發出“嘔”的聲音,夸張又滑稽,苗嘉顏就像聽不見一樣。
跟之前比起來,現在他的冷淡不像從前一般是在人前刻意繃出來的保護層,而是從陳潮身上學來的發自內心的不在乎。
校車一直停在村口,苗家顏走不了多遠就能到家。
苗奶奶已經做好了晚飯,苗嘉顏放在書包,去洗手吃了飯。
“是不是快要放假了?”苗爺爺問。
“還有一周。”苗嘉顏想到放假就會有點開心。
“放假了好,”苗奶奶也高興,老人總覺得孩子每天早出晚歸地上學很辛苦,“放假了早上能多睡會兒。
”
吃過晚飯幫奶奶洗了碗,苗嘉顏才上了樓。
對面房間還是沒開燈,苗嘉顏書包放在一邊,坐了會兒。
直到窗戶外面有清脆的“喀噠”聲傳進來,苗嘉顏才猛地一抬頭。
陳潮正站在對面,開著窗戶往他這兒扔石頭。
苗家顏“撲棱”一下站了起來。
陳潮笑著看他:“還不過來?”
“來了!”苗家顏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來一把拎起書包,帶著一起走了。
苗奶奶在外面刷鞋,苗家顏拎著書包跑出去,苗奶奶問:“干嗎去啊?”
苗嘉顏邊關門邊說:“去陳奶奶家,晚上不回來了!”
第24章
苗嘉顏在陳潮那兒住, 丁文滔也總是過來擠。
地鋪睡不下兩個人,丁文滔來了就得苗嘉顏和陳潮擠著睡床,苗嘉顏怕陳潮嫌擠, 只得回去。
陳潮說:“沒事兒。”
三個人又開始看恐怖片,丁文滔坐在地鋪上,倚著床邊。
苗嘉顏和陳潮坐在床上靠著墻, 苗嘉顏看得很無聊, 剩下那倆總嚇得一蹦一蹦的。
“要不別看了吧?”苗嘉顏見陳潮又嚇一跳, 說。
劇情正到緊張處, 他一出聲那倆人又是一抖。
“……”苗嘉顏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害怕還要在這兒看, 卻又不敢再出聲了。陳潮害怕了就往他身上靠, 苗嘉顏有股洗發水味兒。很淡, 還挺好聞。
他靠過來苗嘉顏就拍拍他,丁文滔一回頭看見他倆, 不干了。
“你倆別摟了!!”丁文滔吼,“都一樣害怕憑什麼我自己坐著!”
“那你什麼意思。”陳潮眼睛還看著屏幕,說。
“要不你也摟著我!”丁文滔提出訴求。
陳潮毫不猶豫拒絕了:“你滾。”
中考完這個暑假很爽, 又長,還沒有作業。
丁文滔基本上在陳家常住了, 每天就是跟陳潮一塊兒待著, 明明什麼都不干, 也不覺得無聊。
苗嘉顏考試去了, 剩下兩個初中畢業的高大男生,丁文滔神神秘秘地從電腦包里掏出張碟, 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