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尷尬,回到現實世界好尷尬。不知道怎麼解釋彼此的關系,也不知道商陸有沒有坦白的打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合適坦白,一個有傷,一個趕著要走,又偏偏一起經歷了這麼大的風波,現在站在對方母親面前,柯嶼一身的云淡風輕都消失不見,拘束得好像手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商陸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神情,溫有宜笑了起來:“在島上過得還開心嗎?”一邊舍了親兒子,挽著握住了他的手。
溫柔的力量可以消解一切,柯嶼不自覺順著她的笑而笑,乖巧地抿了抿唇說:“開心的。”
“陸陸都沒告訴我,原來這個影展只有你們兩個人參加。”
柯嶼扭頭看了商陸一眼,用眼神問他什麼情況,商陸咳了一聲,沒做聲。
溫有宜繼續說:“我看了你的聲明,七天就看電影讀劇本,那不是無聊死了?”
“不會。”
溫有宜認真又期待地看著他。
柯嶼只好一五一十地匯報說:“還去森林徒步,逛小鎮,去海邊,參觀拿破侖故居。”
溫有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睛亮亮地說:“不就每天都在約會?”
柯嶼:“……”他又對她掉以輕心了。
“約了七天的會,難道一點進展都沒有嗎?”溫有宜調侃似地問,“我看照片上很像情侶了,不過你的澄清也有些道理。”
柯嶼:“……那個……”
“果然是假的嗎?”
商陸在干什麼!怎麼還不來救他!身后傳來抑制不住的笑聲,扭頭一看,要不是明叔扶著,商陸簡直快笑得站不住了。柯嶼惱怒地用眼神指責他,商陸一邊笑一邊舉手投降:“我的錯。”
溫有宜終于也忍不住輕輕笑起來:“陸陸早就在電話里跟我說了,既然和好了,怎麼還這麼見外?是不想讓我知道嗎?”
柯嶼只覺得腦袋里懵了一下,整個人都措手不及地怔愣在當場。商陸說了?他什麼時候說的?之前不是還要在父母面前當朋友嗎?不是怕商檠業他們反對嗎?
“我真為你們高興。”溫有宜捏了捏他的手,“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要再回頭,你們還有前面那麼好的路呢。”
白色的步行坡道繞著花圃,一直蜿蜒到前廳門廊下,一只不知名的鳥從灌木樹上振翅飛起,一派天真地停在了白色羅馬噴泉雕塑上。
柯嶼驀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不得不低下頭斂去這一秒的動容,繼而才勾了勾唇:“讓你見笑了。”
“怎麼會?”溫有宜眨眨眼:“我加入了「磕上頭了」超話,每天打卡發帖做數據,看他們聊你們,很有趣呢!”
柯嶼:“……超、……”
手指都要摳進掌心了。
“對了,什麼是磕拉了,什麼是把我殺了給小情侶助興?什麼是攻受?”
柯嶼:讓我死吧。
后廚做了接風洗塵的喜面和點心,要去一去這接連幾天的晦氣。溫有宜慈愛地看了會兒,沒好意思繼續打擾他們。柯嶼一碗面吃了小半點,趁身邊沒人了才問商陸:“怎麼不告訴我?”
商陸很無辜的樣子:“我一直以為我已經說過了。”
一想到自己裝模作樣的說在外面定了酒店,柯嶼就慘不忍睹地撫住了額。要命。
“你爸爸不會反對嗎?”
“他想用你跟我交換。”
柯嶼心里一緊:“我?交換?交換什麼?”
商陸笑了笑,安撫他:“我會處理的。”
“告訴我。”
柯嶼不用多堅持就聽到了答案,因為商陸并不打算瞞他:“他想用同意我們的關系作為條件,讓我回集團任職。
”
“電影呢?”
“不讓我拍了。”
柯嶼猛地攥緊了筷子,壓低了聲音:“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說我同意。”
柯嶼剛直起的身體又松弛了回去,琢磨出一點不對勁,又抬起眸緊張又委屈地看他。商陸在他的目光中忍不住失笑了一聲,附耳過去:“別這麼看我,讓我緩緩。”
柯嶼在桌子下踢他,商陸按住他的手安撫:“噓,噓,聽我說……”把商邵和于莎莎的事情又重復了一遍,“我哥的意思是,如果商檠業堅持不同意,他就出去自立門戶。我大姐身體不好,打理賭場和酒店就到極限了,這種情況只有我能頂上——除非商檠業做了個夢,夢里祖先告訴他明寶才是他的天選之人。”
柯嶼無語:“你禮貌嗎?”
商陸捏他掌心:“別打岔,其實上次柏林見過,商檠業就看穿了,是他主動跟我說,如果我愿意放下電影回公司,他就同意我和你,要國外領證辦婚禮都可以,在圈子里小范圍公開也行,只是不能大張旗鼓地出柜。其實這次被記者圍堵,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明星,我是想承認的,剛好斷了他讓我繼承的心思。”
因為柯嶼是明星,他不能罔顧他圈子里的生存法則,把他后半生的戲路都斷送在這一句“我們的確相愛”里。
“那現在……”
商陸勾了勾唇:“如果我執意和你在一起,又想繼續拍電影,他會親手曝光我們。”
“沒關系。”柯嶼很快地說。
“你會被隱形封殺。”
“還會收到很多騷擾。”柯嶼幫他補充,“但是沒關系,可以去國外拍戲,現在也有幾個片約——”
“都是配角。”
柯嶼怔了一下,垂下眼睫:“嗯,都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