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上了倫敦塔治安的女兒,對方才十七歲。憤怒的父親將兩人投入監獄,他在這頭,少女在另一頭。”
柯嶼聽得認真:“像梁山伯與祝英臺,也像牛郎織女,可見上帝創做愛情故事時,是不分中外的。”
商陸跟著彎了彎唇,“在監獄里,詩人送給少女一張紙條,那張紙條上寫著——「約翰·鄧恩安妮鄧恩」”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很浪漫。”
“不過,少女終究只是他一聲短暫的注腳。私奔后,他前途盡毀,兩個人度過了貧困交加的十年。四十二歲,約翰·鄧恩痛苦地拋棄了他的愛情和家庭,投向了神學的懷抱。他獲得了皈依向圣母的安寧,成為了圣保羅大教堂的教長,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名望。”
柯嶼:“……”
晦氣。
冷冰冰面無表情地瞪著他,看著很氣:“你可以不說后半段。”
走到了圣保羅大教堂低下,商陸仰首瞻仰了會兒,“這里就是他布道寫詩的地方,墻上掛著他的裹尸布,你要白天來才看得到。你知道他最有名的一句詩是什麼嗎?”他看向柯嶼,在恢弘寧靜的巴洛克教堂穹頂下。
“是什麼?”
“‘看在上帝面上,請閉上嘴,讓我愛你。’”
柯嶼哼了一聲:“看在上帝面上,shut up,停止騙我。”
商陸搭著他的肩笑個不停,從嘴角取下煙:“你怎麼對老前輩這麼大不敬?”
柯嶼也跟著從撣了撣指間的煙灰:“放心,我柯嶼就算窮死,也不會拋……算了,反正你也養得起我。”
“看在上帝的面上,請閉上嘴,別這麼自戀,我有說要養你嗎?”
“看在圣母瑪利亞的面上,”柯嶼起了個頭,忽然不知道怎麼嗆回去了,愣了一下,無奈地說:“……你還是閉嘴吧。
”
都凌晨時,街上行人少得可憐,只有醉鬼酒鬼流浪漢在祈求上帝收留。商陸低聲說:“你還欠我一點東西。”
“什麼?”
商陸看著他的眼睛:“十七條賭輸了的賭注。”
他的英俊近在咫尺,柯嶼的喉結滾了滾:“還在不在時效內,你說了算。”
“你不是說這是小孩子玩的把戲嗎?”商陸仍搭著他的肩,垂下的側臉與他鼻息相聞了。
柯嶼很輕地眨了下眼,夜幕下,他眼眶的那點濕潤近乎可以忽略,他只是有一點、一點點倔強的委屈,和無盡的心疼。他怎麼會對商陸說出這樣的話?那時候他決意孤身一腳踏入黑暗,不給商陸留下一點懷念的余地。他只是沒想過,商陸曾教會給他的火種,將會那麼亮堂地、徹底地照亮他的生命。
商陸垂下的眼眸里都是無奈:“你是不是仗著自己演技好,故意演我?”
柯嶼把臉撇入圣保羅教堂夜晚明亮的光輝下,留給商陸一線被勾勒的側臉:“我沒這麼無聊。”
商陸在他額上輕輕彈了一下:“行了,演技過關,導演被你可憐到了。”
柯嶼抿了下唇:“真心話大冒險,你選。”
“大冒險。”
柯嶼做好了準備,很心動地問,聲音都放輕:“好,要我做什麼?”
比如說以上帝的名義說愛他。
比如說在眾神的注視下吻他。
比如說在耶穌的垂憐下坦誠他心底所有荒唐的悔意。
商陸認認真真地看了他兩秒:“簡單。”
柯嶼:“?”
“今晚叫我一聲老師。”
“老——”唇被封住,煙從指間跌落地面,他被商陸十指交扣地吻住——
“唔。”柯嶼被吻得趔趄,腰被對方有力的臂膀沉穩地撈住,耳邊的聲音低沉在夜色中:“……當然不是在這里。
”
作者有話要說:上帝: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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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巴黎,伍迪艾倫的穿越片,很棒,看了后對本章理解會更有共鳴(包括他倆之間的靈魂互通),曾獲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由法國奧斯卡影后瑪麗昂歌迪亞傾情演出(其中一個配角哈哈哈哈哈)
第164章
倫敦首演的成功宣告「野心家」的歐美巡演正式開啟,之后五站依次是柏林、米蘭、紐約、洛杉磯,最后回到巴黎,中國的兩場則是專業版的年底巡演。劇團離開倫敦,商陸也就此告別,他跟柯嶼恪守著一夜情的交往界限,并不主動匯報自己的動向。
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半個月前所不敢肖想的,柯嶼心里很明白,失落也藏得很好,像當初說的一樣,每天只問候早安、午安、晚安,偶爾閑聊。
回想起來,倫敦的小酒館、午夜下的教堂、短短卻走了三遍的五百米的小路,斑馬線前的擁吻乃至酒店套房里的胡鬧,咖啡館中彼此靜默相對審閱劇本的下午,竟然都遙遠得如同幻夢。
商陸不得已回國,是因為大哥商邵的訂婚宴。女方并不是香港豪門圈的,而是商邵當年在英國上學時隔壁女校的同學,兩人早年在聯誼會上有兩支舞的情誼,關系不溫不火,直到女方身為外交官的父親在幾年前被公派到英國駐寧市領事館,兩人重新見面,由此才得以從友情發展至愛情。
商檠業其實并不看好這門親事,女方雖是華裔,但其父畢竟是他國為官,而商家卻是港島旗幟鮮明的紅色立場,意識形態帶來的分歧或許可以因為愛情深藏于水面之下,但所帶出的不平靜的漣漪,卻是一波也不會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