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濕熱的掌心緊緊貼著柯嶼后背,手指用力,是一個情難自抑要將柯嶼融入懷里的姿勢。
柯嶼今夜兩次經歷被吻到窒息,兩條手臂沒有力氣般搭著商陸的肩膀、圈著他的脖子、勾著他的后腦、撫著他的黑發。他與他舌尖交纏,啤酒花和麥芽的微醺在交吻間化為讓人越來越渴的甜,分不清是誰勾纏著誰,也分不清是誰的內壁上顎如此敏感,竟然只是被輕輕舔舐掃過,就引起一次又一次的顫栗。
柯嶼心里掠過一個朦朧的念頭,……商陸竟也是和他一樣,他高大的身軀在他的擁抱下竟也是止不住發著抖的。
唇稍分,柯嶼眼神迷離,商陸喘息的氣息就在耳側,“瘦了。”他說,聲音低啞,指腹尋找著、觸碰著他的脊椎骨,順著游移。
“你不是喜歡我瘦嗎?”柯嶼撫著他的臉,眼底浮現出既難過又溫柔至極的笑意。或許還有委屈。
商陸偏過臉,目光停在柯嶼被他親腫的唇瓣上,靜靜沉沉的兩秒后,再度猛然湊上去親吻他的下唇,吮吸地、輕啄地。
柯嶼與他唇舌啄弄,吮一下,分開,又纏綿地交吻。分開時,他的目光浮現出著迷的神采,“你離我好近。”他傻乎乎地說,溫熱的手指順著鼻子緩慢摩挲著向下,滑過人中,滑過被他親吻過的上唇,停留在被他吮過的下唇上,目光再度輕輕抬起,望進商陸的眼眸中:“你離我好近……”
近到鼻息的灼熱和香味他都可以嗅到,他眼神里的內容他也可以清楚地讀到,他皮膚的質感他可以觸摸到。
像天體遠離了它為之守望的發光體,它在漆黑中寂寂地流浪了兩年,終于又回到了它的公轉軌道上。
第二個電話開始震動,酒保一個杯子擦了三分鐘,玻璃都快給擦薄了!聽見動靜,他如夢初醒般輕輕地咳嗽兩聲,心里想——holy shit,法式熱吻,twice!
柯嶼摸出一張紙幣壓在杯底,酒保公式化地微笑點頭,謝謝他的小費,貼心地說:“前面就有酒店,很近,走路只要五分鐘。”
柯嶼:“……”
商陸沒給回應,好像沒聽到,只是俯身撿起西服,給無法無天無視時差的商明寶回了條信息。兩人并肩走出打烊的酒吧,已經是凌晨三點,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只有樹木在路燈下留下淡淡的暗影。兩道長長的人影自當中穿過,夜空中回蕩著無人言語的安靜。
曖昧夾雜著尷尬。
柯嶼披上了西服,兩手扔插在褲兜里,清了聲嗓子,“你、……”把問酒店的話咽下,改口道:“剛是明寶給你打電話?”
“嗯。”
“她這兩年還好嗎?”柯嶼問:“有沒有交男朋友?”
商陸眼神很奇怪地垂眸瞥他,“柯嶼。”
“……?”
“你真的要先關心當事人的妹妹商明寶嗎?”
柯嶼:“……”
兩年過去,這人怎麼變得這麼難聊天啊!
“不是不關心你,”柯嶼輕聲說,“只是覺得不應該這麼輕飄飄地寒暄一樣地問出口。”
“商明寶交男朋友了。”商陸回答他的問題,目光深沉地注視他,等著什麼。
柯嶼說:“是嗎?是什麼樣的?”
商陸的神情又冷了一分。
柯嶼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明寶的哥哥交男朋友了嗎?”
“沒有。”商陸冷冰冰地說,“明寶的哥哥不是同性戀。
”
柯嶼心里一緊:“那……明寶的哥哥交女朋友了嗎?”
“差一點。”
“差哪一點?”
“對方很好,只不過明寶的哥哥心里忘不掉一個人。”
“怎麼忘不掉?”
商陸從摸出一支煙,夾著,在點燃前停頓一秒,冷淡地說:“想起他就胃痛。”
柯嶼:“……那你吃胃藥。”
商陸偏頭點煙:“行,我會轉告給我大哥。”
“……明寶這兩年開心嗎?”柯嶼再度問。
“還行,失戀的時候尋死覓活,走出來了也就開心了,等認識了新男朋友,就更開心了。”
“那明寶的哥哥呢?”
“沒走出來,但也挺開心的,”商陸吁了口煙,“在太平洋上遇到風暴,整個攝制組都在求爺爺告奶奶,明寶的哥哥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心里的那個人知道了他的死訊,會是什麼表情?”
柯嶼一愣,一股駭人的驚痛從心臟深處抽出,像抽出了他這個人的骨頭和筋,一行眼淚直愣愣地從右眼眶滑下,商陸垂目看他,目光溫柔,語氣很無奈:“他還活著。”
柯嶼說:“我知道,”他很快地抹掉,“明寶哥哥的兩年,就是這樣開心的?”
“收了一個好苗子,心情也還可以。”
說的是紀允。
“我十七歲的時候,就沒有他這麼幸運。”
商陸笑了笑:“你要是真的會這麼想,這麼比較,你就成為不了今天的你。”
“還是會羨慕。”
“羨慕什麼?羨慕他對謝淼淼求而不得,一個喜歡老男人,一個喜歡大姐姐?”
柯嶼委婉地抗議:“淼淼喜歡我的時候,我還算不上老。”
“現在也不老。”商陸撣了撣煙灰,“你在我這里始終是二十九,現在我們同齡了。”
心跳猝不及防地便漏跳了一拍,柯嶼心動得一時之間找不出話。
“不知道明寶的哥哥有沒有決定原諒心里那個人。”
“不知道。”
柯嶼的情緒好像被玩弄,從死亡的心驚跳到無聲的心動,又從心動跌至到了谷底,“……不知道親什麼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