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野后來也沒還這筆錢。四舍五入,就算是柯嶼送給他的了。
想想那時候他還沒上手,帶他去日本也是借了公司年會的名義,一行人泡溫泉,獨獨他沉默疏離,遠沒有后面社交場上的游刃有余。他很喜歡逗他,不緊不慢的方式,并不輕佻。
這株紅楓一直被照料得很好,只是可惜寧市不下雪。
如果寧市哪天愿意下雪,白雪覆蓋紅葉,透過窗子看過去,應當是很美的。
湯野回過神:“不用。”
阿州默默不語,心里無法理解,想了想,仍說:“最近要小心。”
湯野點點頭,又勾起唇笑了笑,沒有應答。
到六月初,麥安言已經搞不定鐘屏了,很頭痛地來請示:“非要去給小島做配,怎麼勸都不聽。”
湯野正用一塊濕布輕輕地擦拭紅楓的葉片,言語里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不是不可以。”
“小島的咖位的確今時不同往日,但面子上,鐘屏和他還是平起平坐,他又不是接不到好本子,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商陸一個導演,一旦去做了配,以后市場上就是自動降咖!”
湯野哼笑一聲:“當初是你把小島和鐘屏捆綁在一起,靠粉圈對撕給他成功提了咖,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麥安言無言以對,湯野又問:“他最近跟商家三小姐進展得怎麼樣?”
上次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記者拍了一堆料,麥安言花了天價壓下,一波未平,他又跟商明寶深夜密會,幸好這次的記者車直接被暗中尾隨的保鏢截停,硬生生刪除了所有源文件。
麥安言不是不知道鐘屏和自己老板的關系,看著他的臉色,仔細斟酌地回復說:“還聯系著,好像……是認真的。
”
湯野動作停頓了一下,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鐘屏還是隨傳隨到的,只要他讓阿州叫一聲,都不必讓阿州去接,他就會順從地上門。聽到麥安言說他和商明寶認真交往,湯野把人叫了回來。
他在書房盡興,坐在寬大的辦公皮椅里,將鐘屏背對著按坐在腿間,正面對著電腦屏幕。鼠標在激烈中被撞到,觸亮屏幕——一張污穢的高清照片直勾勾地撞入眼前。
劇烈的喘息消失了,鐘屏渾身冷汗地看著畫面。那是公司新簽的流量男演員。
湯野的氣息灼熱地噴薄在他耳側,哼笑一聲:“他很浪,改天把他叫過來一起玩?”
鐘屏仰起修長的脖子,閉上眼睛自嘲地說餓:“不,我想跟柯嶼玩。”
你舍得嗎。
身后的動作果然停止了。湯野的拇指用力而威脅地卡著捏著他的頸側動脈:“別得寸進尺。”
“我忘了,”鐘屏沒尊嚴地歪著脖子,沒有情緒地笑了一聲,“你都沒干過他,怎麼玩?”
砰!
半裸的身體被死死壓在辦公桌上,很冰,令鐘屏從身體深處泛起涼意,湯野雙目赤紅:“你真他媽的能掃興。”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披上襯衫走向套臥浴室,冷冷道:“在我洗完澡之前滾。”
電腦屏幕沒鎖,直接就可以抵達文件夾。書房向來是他的禁地,若非他今天突如其來的興致要在這里玩,鐘屏是絕無可能踏足進來半步的。花灑聲隱約,鐘屏十個手指連著心室都在顫抖,幾乎挪不準鼠標。
一二三四……一共十一個文件夾,分門別類,都以名字命名。
他是有多自信,竟然沒有加密?鐘屏忍住心頭近乎想干嘔的緊張,連衣服都顧不上穿,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和……柯嶼的。
哈,他對他的偏愛連照片都不同,禁錮他的六年,記錄的照片多達上千張。
還有監控視頻。
湯野……鐘屏心里絕望地想,我是可以讓你身敗名裂的。
但他只復制走了柯嶼的照片和視頻。時間有限,只夠他拷貝幾張幾段。湯野淋浴回來,鐘屏已經穿好了衣服,眼睛很紅但很安靜地凝視他:“如果我要解約,你會不會放我走?”
湯野瞥了眼電腦和鼠標,似乎是要確認它沒有被人動過,繼而沒什麼溫度地說:“你直接去跟安言談。”
“我想和明寶在一起。”他臉色蒼白地陳述。
湯野睨他一眼,不算很意外,“祝你成功。”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
“你在昂葉的時候,覺得公司冷落你,所以你爬了我的床,現在辰野辜負了你,又搞上了商家,人往高處走,”湯野打好領帶,撿起了煙盒,“這很正常。”
鐘屏垂下眼眸,指尖傳來莫名的、生理性的疼痛。
“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因為……”他啞聲說。
“時候不早了,我還有應酬。”湯野打斷他。
鐘屏想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譬如最初只是為了取悅你攀上你傍上你,后來只是莫名跟柯嶼斗了起來,斗資源斗口碑斗流量,斗著斗著,是他當了真——
后來是真的愛你。
他仍不走,湯野意識過來,失笑:“怎麼,你怕我跟別人說?放心,我湯野沒有這種興趣,好聚好散,你要是有能耐攀上商家,屁股癢了歡迎隨時來找我。”
他的確沒有和任何人分享過這些關系這些床事,哪怕可以把旗下藝人帶出去玩□□玩群,也始終幫對方保留著體面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