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車并肩而行,商陸指著遠處橫貫的一條公路,“跨過公路也是GC的地,當初區政府要在這里做觀光快速路,剛好從中切斷,這片地原本GC是要用來做高端度假村的,陳又涵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那度假村怎麼辦?”
商陸輕描淡寫:“做不了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柯嶼直覺商陸并不感興趣這些商業上的事務。
“聽我大哥聊起來的,他很佩服陳又涵。”
“跟我說這些干什麼?”
“剛認識的第二天聽你跟應隱聊天,你對他評價好像不怎麼高。他私生活作風是不怎麼樣,但人品還是過關的,將來……”
將來真的在一起了,在小圈子里心照不宣了,會有很多相處交往的場合,商陸不想他不喜歡自己的朋友。
柯嶼從沒談過戀愛,但演過六次刻骨銘心的愛情角色,他模糊地想,商陸這樣子像極了那些剛談戀愛的人,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親友引薦給他,迫不及待地將他昭告給每一個關系親密的人,想要他喜歡他們,想要他們也喜歡他。
雖然臨近日落,但西曬嚴重,四人半打半聊,時間走得不緊不慢,葉開注意到柯嶼手上的戒指,戴在食指上,鏈條鎖扣形的玫瑰金,時尚又酷,那麼多鉆石鑲嵌也不違和。唯一的問題便是,戴在食指略微有些小了。他很聰明,料想這枚戒指原本是不該在食指的。
或許應該在無名指。
等到吃飯時,話題自然而然都圍著電影轉。陳又涵禮貌性地問商陸下一部片子有沒有提上日程,商陸說:“愛情片,有興趣嗎?”
陳又涵覺得自己好像撞槍口上了,像守株待兔里的那只兔子。
稀奇,他也有被套路的一天。
柯嶼臉上云淡風輕,偷偷咬住了唇內憋笑,一低頭,撇去了嘴角的笑意。
陳又涵玩世不恭:“你別光逮著一只羊薅啊,行嗎?”他沖上陸勾勾手指:“來,我教你更刺激的。”
商陸洗耳恭聽。
“等這部片上映,看看票房,找個冤大頭玩保底對賭。”
商陸一勾唇:“冤大頭?你就這麼定義你自己?”
陳又涵玩世不恭:“失敬,講錯了,是找個發行公司一起賺大錢。”
葉開不解,以GC和商陸的實力,并不需要玩對賭,沒有意義。
陳又涵哼笑一聲:“你怎麼把他想這麼好?要是他下部片沒什麼風險,他還會讓我主投主控?我要不找個冤大頭,那冤大頭就是我。”
商陸被拆穿了也云淡風輕:“別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陳又涵斟滿一杯紅酒:“我剛才要是說錯了一個字,我自罰滿杯。”
商陸輕描淡寫:“只是一個愛情故事。”
“然后呢?”
“有點尺度。”
“有多少?”
“地下搖滾的故事,groupie和搖滾主唱,我不太吃得準審查尺度。”
“這個題材不怎麼好拍,”陳又涵沉吟,“而且不主流。愛情片國內還是傾向于輕喜劇,基本盤穩,你這種會讓人以為是無病呻吟的青春疼痛文藝片。”
商陸高冷且酷:“……我有這麼無聊嗎。”
“同性?還是異性?”
“同性怎麼上映?”
他其實有想過改成同性題材,會更有性張力。這種片國內票房不會高,但好拿獎,公關運作有爆點,拿了獎便基本可以保住海外票倉,加上拍攝成本不高,無論如何都不會虧本。
重要的是,同性方向一為政治正確,二對于角色塑造來說很討巧,可以幫柯嶼拿獎。
商陸想得很縝密,如同布局一盤棋。這樣當然也有壞處的,拍攝了同性題材后,這方面的傳聞就沾上洗不掉了,哪怕演員結婚生子,“形婚”的名頭也會如影隨形。現如今的演藝圈,LGBT的旗幟舉得比誰都高,但演員一旦公開性向,哪怕是最開放的好萊塢,片約也會驟減。
很正常,如果說這個圈子有什麼驚艷卓絕的特長的話,那就是說一套做一套。
他不想因為這條捷徑,讓柯嶼的演藝生涯為此冒上任何風險。
陳又涵笑了笑:“我以為你會直接放棄國內院線,走海外發行。”同時看了眼柯嶼,“主演定了嗎?”
“男主角定了,女主角到時候再公開海選。”
陳又涵似笑非笑:“我看是你今后所有片子的男主角都已經定了吧?”
商陸沒回避:“你該恭喜我。”
“我是要恭喜你,不過你行行好,”陳又涵舉杯cheers,在說祝酒辭前說:“出柜的時候別拿我舉例子,我還要做生意,不是很想被你們媽聯合封殺。”
葉開想象了一下上流圈子的下午茶會,門口立一牌子:「陳又涵與同性戀者不得入內」,忍不住笑出了聲,被陳又涵在桌子底下偷偷掐了一把。
“下部片子名字取好了?”
商陸其實早就定好了,他與柯嶼對視一眼,勾了勾唇,說:“就叫,「最終我們眼神仍會交匯」。”
“還有個消息要知會你,”陳又涵抬眸瞥了眼商陸:“今天放映的反響很好,大家都覺得放到明年清明太可惜了。”
商陸和柯嶼同時怔住:“什麼意思?”
“之后顧岫會聯系你,問你的意見。他們的意思是,提檔到十二月末,檔期覆蓋到春節檔。
”
顧岫第二天果然約了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