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眼巴巴地望著商陸,瞥了瞥嘴,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小聲辯解:“……大家都這麼聊。”
“你希望以后自己的男朋友跟別人分享你最喜歡什麼體位嗎?”
商明寶老老實實地說:“不想。”
“以后不要再問了,跟柯嶼也不要問。”大概是見商小妹情緒低落小臉羞憤通紅,商陸緩了緩語氣:“你自己怎麼猜都可以,網上怎麼聊也沒關系。”
明寶賭氣地嘟囔:“那我就猜你在下面。”
“隨便。”
“被睡爽嗎?”
商陸冷酷地回:“爽。”
“靠。”
商明寶的視頻救不了他。聲音消失,畫室重新陷入寂靜,商陸覺得第一次覺得自己失控——
對著常玉的畫,魔法失效了,他竟然在樂此不彼地瀏覽市面上所有他看得上眼的珠寶。
俗氣,但象征愛情。
幸運的話,還能寄托永恒。
綜藝的熱度過了三五天才消退,等明寶提醒時,商陸才意識到,他家里人可能也看了。
“那天二姐來芝加哥開會,吃飯的時候問我,”商明寶撥了撥盤子里的沙拉,“說你是不是跟那個柯嶼有點問題。”頓了頓,她說:“你知道二姐這個人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敏銳起來不像話。她都看了,你覺得媽媽會沒有看嗎?連二姐都覺得有貓膩了,你覺得媽咪會沒看出來嗎?”
商家二小姐商明卓跟大姐商明羨不同,她對商業管理一點興趣都沒有,一心撲在波士頓搞她的材料工程研究,七情六欲斷絕,連家都很少回的,要不是逢年過節還舍得丟下實驗回家一趟,商家全體都懷疑她已經偷偷出家。
偏偏是她,跟商家主母溫有宜最像,最連心。
商陸問:“你怎麼說?”
“我能說什麼,當然是不知道啦,”商明寶咬了下唇,“二姐當時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啊,我好怕她嗚嗚嗚小哥哥,我想起來我還欠二姐——”
嘟,電話掛了。
商明寶:“小氣鬼!!!”
商陸迂回地首先打電話給商明羨,問她最近溫有宜有沒有過問過他。
商明羨說沒有,他略略安下心,原本準備找個周末回家一趟,但溫有宜忽然就到了寧市。
與她隨行的是司機和生活助理,一輛商務保姆車低調地駛入云歸,云歸卻早已興師動眾如臨大敵。溫有宜上次來時,柔聲細語地挑剔了園林的打理、觀景玻璃的透明度、泳池里剛巧落下的一片落葉、床品布草沒有跟上季節天氣、紙巾不夠輕柔貼膚、家政的頭發有一捋垂落,又順便找明叔要了廚房上一個月的采購清單和三餐食譜,細細瀏覽半個小時后,啪地將軟皮文件夾一合,“吃得越來越不講究。”
講究,是溫有宜的格調。
在溫有宜的教條里,要做到奢侈很簡單,要做到有品味地奢侈也夠輕松,只需要額外增加一筆請藝術顧問的錢,順便把自己時不時冒頭的庸俗品味聰明地按下去,這就夠了。
但講究不同,一餐一飲,一住一行,有形到入目所見的每一眼景致,無形到呼吸的每一抹空氣,這不是有錢、有權、有品位就可以做到的,還要額外地有耐心,額外地有見地,額外地自律。
惰性是講究的天敵,所以溫有宜培養的五個兒女,沒有一個是有惰性的。
這一次提前得了溫有宜要過來,云歸別墅從里到外全屋除塵灑新,就連院子外對著的綠植——本該屬于物業打理的范疇——也一并修建了完美的形狀。
車門是明叔拉開的,溫有宜下車,先問:“陸陸還沒回來?”
“少爺說晚餐時會準時到。”
溫有宜點點頭,一路家政在秦姨的領班下對她鞠躬問好,溫有宜點點頭,溫柔地說:“秦秦,怎麼臉色比上次差?我這兩個月吃的燕窩很不錯,小來——”生活助理小來應聲,溫有宜說:“給秦姨寄點,記住了?”
每個家政她都認識,溫有宜挨個問候過去,還知道誰家兒媳婦生小孩,誰家抱二胎,紅包早就準備好了,小來送到她手上,她笑容滿面地雙手遞過去。
到客廳坐下,明叔陪著聊天,溫有宜坐姿優雅,纖長的小腿疊著二郎腿,縱使往后挨著沙發,脊背也是削薄筆挺。
“一轉眼,陸陸在寧市都快兩年了。”
明叔點頭:“很快。”
“他長大了,不必要看得那麼緊,身邊也有人照顧,你有時間就多回家看看家里。”
如果按舊時,明叔從祖父輩起就該算是商家的家臣,但現在是新時代,大約像是高管,只不過是終身雇傭制,管理的是私事,工作時間是二十四小時制。明叔家里人都在香港,常被溫有宜邀請一起喝茶逛公園,對他的兒女孫子外孫也多有照顧,這一點他一直很感激。
溫有宜與他聊了好一會兒家事,才問:“陸陸在這里這麼久,又進了娛樂圈拍電影,平常有沒有來往什麼女明星女演員?”
“大約是有的,”明叔斟酌地回答,謹慎但自然,“但還沒有邀請到家里來過。”
“這個孩子,”溫有宜啜一口茶,“等今年十二月,就該二十七了,也不著急找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