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柯嶼伏上他肩頭,“你說了算。”
他找不到出口的孤獨被充盈填滿,他無所求了。
商陸撫了撫他的耳畔和黑發,“好乖。”抬腕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只要了十分鐘的coffee break,晚上見。”
推門而出,米婭面不改色,盛果兒的八卦之心快溢出天際了。商陸對她頷首,“辛苦照顧柯老師。”
路虎駛過街口,路過一家連鎖藥房。
柯嶼叫停,“等一等。”
“要買藥嗎?”盛果兒靠邊打雙閃,“我去買。”
“我自己去,給我現金。”柯嶼推開門,拉好口罩和帽檐,徑自往柜臺走去。
只是五分鐘他就出來了,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紙袋。
“什麼呀?”盛果兒關切道。
柯嶼毫不介懷地遞給她,淡淡笑道:“這麼好奇,自己看。”
“……嘻嘻不了不了。”車子重新啟動,她從后視鏡偷瞄老板,發現他仍是那副將睡未睡的模樣,漂亮的眼眸垂闔,呼吸清淺綿長,好像今天下午的試鏡無關緊要一樣。
真不愧是明星,她想,她連考個經紀人資格證都要緊張半天。
他回家重新洗了個澡,打開衣柜,破天荒地無視了成排的優衣庫,從里面挑出一套相當好看的秀款襯衫,袖口細致挽好,又難得戴上了腕表。跟商陸的不能比,只是一塊十來萬的積家,棕色皮表帶溫文爾雅。
做完這一切出房間,布偶貓造反了,小爪子來回撥弄從紙袋里扒出的小圓管,四雙貓眼炯炯的帶著困惑,只有最乖的金漸層在外圍怯生生地喵嗚喚著。
小圓管咕嚕嚕從茶幾上滾下來,啪一聲,又順勢滾到柯嶼腿邊。
貓都不認識這玩意兒,只知道它們主人莫名就紅了臉,猛地轉身不愿意再多看。
主動到這份上,是不是太丟人了?
沒見過自己把自己送上門求操的。
商陸電話來時,他還在猶豫。心一橫提了紙袋就出了門。袋子雖然小,但顯眼。副駕駛落座,商陸瞥了一眼:“身體不舒服?什麼藥?”
“嗓子疼。”
“我看看。”
柯嶼乖乖又敷衍地“啊”了一聲,“看什麼看,你又不是醫生。”趁地下車庫沒人,他攬過商陸脖子,與他接了個淺淺的吻。
被這麼一打岔,商陸注意力頓時被轉移,輕輕嗅了嗅,低聲:“洗過澡了?”
“有煙味……”柯嶼輕描淡寫地解釋,卻不知道多此一舉此地無銀的道理。按他此前的個性,根本就不會認真給理由,只會“嗯”一聲。
商陸捏他的掌心,只當他是今天太高興,因而要正式一點的緣故。
餐廳提前包了場,是在商明羨主理的綺邐酒店。這是她一手帶出來的高奢度假酒店,所有房型只有套房和獨棟,即使是淡季,最低房價也在四千以上。
距離有點遠,柯嶼睡著了,等到的時候正是日落,酒店在一處開闊已極的山坳里,正對面極目處,山巒丘陵在暮色中只剩了隱約的輪廓,像山水畫。綿延的曠野里,稻田被晚風吹動起伏,點綴的黃色路燈下蟲鳴聲短。
商陸把鑰匙扔給門童泊車。酒店公關總監早在大堂等候,柯嶼口罩未摘,她也呈現出了極高的職業素養,眼神里一點探究都沒有。
走vip通道到餐廳,一體化全玻璃透明式,外面圍著的是東南亞香草林,風中都帶著獨特的香味,晚間露水已起,在葉尖反射落日霞光。
服務生送上餐牌,從法國漂洋而來的主廚親自指導點餐,為柯嶼詳細介紹每道料理的獨到之處,商陸充當兩人之間的翻譯。
這是柯嶼第一次聽商陸說法語。大學選二外時,他舍了熱門的法語,而選了西班牙語,便是覺得法語聽起來又快又繁瑣,沒有簡潔的語感。現在聽商陸說,一會兒覺得不愧被譽為世界上最優美的語言,一會兒又覺得大概只有商陸這樣氣質的人說起法語來才相襯優雅。
念頭都是無厘頭的,荒誕般難以琢磨,只有他看著商陸的眼神是實實在在的——
像乞力馬扎羅山上的那一抹雪,無論赤道的烈陽如何照耀,它總無法消解。
“這是內地第一家綺邐,已經快十年了。”
柯嶼久聞大名,之前應隱冬天約過他一起來泡溫泉,后來因為種種已經記不清的原因擱置了。
“你和你姐的審美都很好。”
藝術性的奢華酒店很考驗主理人的審美和決策力,如同經營畫廊和展廳。對自己審美不自信的人,是駕馭不了這樣龐大的美學工程的,即使有各種專業人士出謀劃策,最后出來的效果也可能是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商陸看著他,唇角勾了勾:“我審美好,我當然是知道的。”
柯嶼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燈光曖昧,掩去了他心跳的停擺。
“下午試鏡結束后,我接到了麥安言的電話,他約我明天抽空喝杯咖啡。”
柯嶼想了一下:“他應該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你要定我。”
“還想再為鐘屏爭取一下。”
“嗯,小言當經紀人是盡心盡力的。”柯嶼搖了搖紅酒杯,笑了笑,“你去吧。”
“等梅叔的人選定下來,就正式官宣。”
“你還在選,還是一定要磕下蘇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