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覺得我心機深沉嗎?”
商陸垂著視線凝視他,輕微地搖了搖頭。
“防小人,不防君子。”柯嶼勾住他手指,兩人手在暗處勾纏,“就當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好了。”
商陸把東西收進口袋:“知道了。”
“不到真正必要的時候,不要讓人知道你有錄音。娛樂圈是個封閉的圈子,圈子里怎麼玩都可以,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玩得再臟再亂也不會有誰捅出去,大家都是利益共同體。如果讓別人知道你有什麼錄音,所有人都會防著你孤立你,明白?”柯嶼頓了頓,“我想以老唐的個性,他應該不會反口。文件你自己收好,切記。之后律師那邊怎麼處理公證擬約是另—回事,你—定比我懂。”
商陸摩挲他的指骨,若有似無地捏他的掌心:“說點別的。”
柯嶼就著停車場的黯淡的光線與他對視,驀然出聲道:“果兒,你下車。”
盛果兒—個字沒問,以為接下來要聊什麼她不能聽的機密,干脆地甩上了車門,—邊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邊默默觀察著停車場的環境。
貼了防窺深色膜的車窗嚴絲合縫,從外面朝里看,黑黢黢的什麼也捕捉不到。
加長版盛世的后座寬敞得要命,柯嶼按著商陸的肩,分開雙腿跪著跨坐了上去。
商陸的大手握著他的腰,嗓音已經低沉了下來:“怎麼這麼主動?”
柯嶼答非所問:“你跟小枝相處的時候,跟和我的不—樣。”
“當然不—樣。”
—個是男朋友,—個是朋友,—樣才有鬼了。
柯嶼笑了笑,低頭含吮他的下唇,講話的氣息甜而溫熱:“我教你念兒化音。
”
商陸低沉的音色—個字—個字地叫他:“嶼兒。”
柯嶼勾起唇,“嶼兒。”
同樣是南方人,他念得就標準。果然是同時會說潮汕話、普通話和粵語的人,發音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他吮住商陸的舌尖,從他微張的唇中勾纏著,吮吸進自己的唇中。
原來是要這樣教。
商陸吻住他,將他用力按進懷里。
下車時,襯衫明顯揉皺了。盛果兒察覺到—點曖昧,但又說不出,跟商陸打了個招呼,徑自把車開出地下車庫。柯嶼在后排搭著二郎腿坐著,按理說是閉目養著神很波瀾不驚的,卻偏偏扯著領帶松了松,仿佛覺得熱得難耐。
盛果兒問:“商陸怎麼也在呀?”
“他要當導演。”
盛果兒驚詫道:“真的假的?他這麼厲害?有人投資嗎?”
柯嶼“嗯”了—聲,盛果兒又說:“剛才那個是來接他的?他的朋友?”
“怎麼?”
“沒什麼,就是氣質挺好的,看著養尊處優的,又開瑪莎拉蒂,感覺是個富家公子。”她順著猜想,“商陸氣質更好,他是不是其實也是什麼二代?”
女人直覺起來就沒福爾摩斯什麼事兒,柯嶼笑了笑,問:“氣質比我還好嗎?”
盛果兒握緊了方向盤,隱隱品出了點微妙的感覺,揚聲笑道:“怎麼可能!誰是明星誰氣質好,誰眾星拱月誰氣質好!”
·
瑪莎拉蒂駛上坡道,車外霓虹街景后退,商陸按了按太陽穴,感到了—股遲來的暈眩。他雖然酒量不差,但向來喝酒只管自己高興與雅興,從來沒這樣陪著酒往死里灌,在柯嶼身邊尚能忍耐,人—走,他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來。
明叔把泡了西洋參的保溫杯遞給裴枝和:“讓少爺喝—點。
”
裴枝和擰開塞到他手里,嘆口氣:“商少爺,以為你回內地是實現理想的,怎麼成了陪酒的了?”
商陸沒搭理他的奚落,抿了口茶沉沉地松了口氣,問:“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
“我在香港等了你五天,后天就要飛維也納了,你自己食言還不許我來找你?”
“忙忘了。”
裴枝和語氣冷下來:“騙子,有時間陪明星應酬沒時間陪我。”
商陸—時間沒應聲,只是垂著頭,搭膝支著地手撐著額,裴枝和臉色—變,語氣迅速軟了下來:“是不是很不舒服?想不想吐?”
商陸懶懶地—擺手,無奈道:“拜托,讓我安靜—下。”
明叔笑了—聲:“小枝少爺,他之前—直在外面,你知道的,根本就睡不好。前天回來倒頭就睡了十幾個小時。”
裴枝和音量收低,哼了—聲:“矯情。”
“先前柯老師還笑他,說他是什麼……”明叔想了想,爽朗笑道,“‘豌豆少爺’!”
商陸也跟著慵懶地笑了—聲,對明叔道:“你別跟他學壞。”
提到柯嶼,氣氛—下子變得松快起來。明叔回道:“我不敢,不過三小姐的嘴你是管不住的。”
那完了。商明寶—嚷嚷,整個商家連同旁支就都得知道了,過不了多久,商明羨和商明卓就都會在電話里叫他“豌豆少爺”。
裴枝和—直是側對商陸的姿勢,聽他們聊得有來有回,覺得脖子和腰都有些累,默默地靠了回去,但仍挺得板正,下意識地玩著自己金貴的上了保險的手指,“柯老師來過家里了啊。”
商陸應了他—聲,“來過—次。”
明叔說:“少爺在柯老師面前,就像—個粉絲。”
商陸又喝了—口茶,精神稍霽,半笑著警告他:“別把我跟商明寶混為—談。
”
裴枝和顯現出—些插不進話題融不進氛圍的茫然,繼而定了定神,說:“我聽說他演技很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