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到后面發現一半都是因為找不到商陸,所以托他跟導演“告白”。
好消息是,還有另一半總算是屬于他的。
影迷比粉絲可愛。
柯嶼知道自己有相當一部分粉絲其實不看自己的電影,但對自己的物料、代言、海報、八卦、咖位興致勃勃,很奇怪。影迷說,看到后面莫名其妙就開始哭,一個人呆呆坐在黑黑的空房間里流著眼淚。
有和他懺悔,說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一團糟糕、看上去霓虹燈一樣漂亮、實際上一潭死水白得發悶的生活,有的寫長長的影評,說,一切漂亮的、欲望的、危險的關系和敘述,都是夜晚的自主沉迷,太陽一出,所有消逝,主人公看上去在步入正軌地生活,其實只是在一種呆滯的、自以為是的消耗。
有的不這麼悲觀,說,電影只是試圖描繪出了一種本質,本質本身是沒有褒貶屬性的,最后扯了好長一段存在主義的闡述。
柯嶼從來都知道,把商陸從這部片子的版權中除名,是徹底的不公。
一個飛仔的破故事,一個低級的地下性工作者初次賣肉的陳詞濫調,獨白再寫出花來,影史上一石頭砸下去能砸破一百張關于這個的DVD。
是商陸的天才照亮了這塊平庸的屏幕,飛仔和菲姐的故事,飛仔的身份設定,只是這個故事里最庸俗的一環。
在絕對的天才面前,任何才華都顯得不堪一擊。
所以唐琢在那幾天一直閉關,白天讓副導演咬著牙在拍,自己關在房間里一遍遍看劇本,看電影,甚至萌生了改劇本的念頭。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牽扯的那個人是他,商陸也許也是不甘愿放手的。
“我想讓律師出面,代我道歉。”
“聽著好傲慢。”
“之前在片場見過,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和解機會。既然我已經放棄了版權,這部片從此以后都不會和我有關系,我出不出面也無所謂了。sean這個名字,不會再出現在熒幕上。”商陸無奈地笑了笑,“否則真見了面,唐琢會認為我和你一起在耍他。”
在震顫的臺風中,柯嶼想了想,“不,你還是要見。”
他看人尚準,知道唐琢本質惜才且直接,沒有那些彎曲骯臟的底色。
“不僅要見,而且要把你的名字重新署回去。”
商陸微怔,又輕描淡寫地拒絕:“之前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的是非對錯牽扯不清,到最后唯一受損的只會是你。我不想。”
“我相信唐琢。”
第59章
見唐琢這件事不能讓柯嶼牽頭,必須是地位凌駕于三名創作者的、說話更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行。
明叔接到人,剛駛上機場高速,商陸的電話也撥了出去。
陳又涵從凌亂的被褥間摸到震動的手機。窗外是北京的天寒地凍,他緩了緩,注意到懷里的葉開也有被吵醒的跡象,便在他耳朵上安撫地吻了吻。手機劃開電話接通——
“姐夫。”
陳又涵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我在北京。”
商陸微怔,聽出他的疲憊,“你在休息?”
“嗯。”
年末忙得腳不沾地,難得抽空去北京一趟。葉開剛忙完了期末考,但有項目需要留校,昨晚上各自忙了個通宵。
商陸道歉:“打擾你休息了。”
打擾他休息倒無所謂,陳又涵低頭,無奈地看著葉開夢游般挪到他懷里,兩臂環著他腰半夢半醒地問:“我什麼時候有弟弟了?”
事情不復雜,三言兩語講完,包袱又越洋丟回給了顧岫。葉開靜靜地聽完,瞌睡蟲沒跑完,又迷迷糊糊地問了一遍:“姐夫?你是誰姐夫?”
陳又涵沒吃他這套陷阱,“沒有誰,亂叫的。”
葉開困得打哈欠,鼻音很重地“哼”一聲,“我要告你重婚罪。”一邊說,一邊已經往枕頭上栽去。陳又涵眼疾手快在他腦袋下墊了一把,堪堪溫柔地托住了他。
·
顧岫接了指令,以GC文娛副總裁的身份給唐琢和柯嶼發去了宴會邀約。
邀請函是發送到工作郵箱的,麥安言一手打理,比柯嶼更先看到——凡是GC文娛相關的事,四舍五入那就是他的事!
柯嶼看著工作室提供的幾套無尾禮服方案,半晌:“……不至于。”
麥安言仿佛沒聽見,自說自話地續上:“還得有個女伴才行——哥,這樣吧,你把小隱一起帶上。”
“……”好心提醒:“她在劇組。”
“請個假的事情,問題不大。”麥安言一錘定音,“我也一起去。”看向助理南希:“我是經紀人,陪同出席是不是天經地義?”
南希豎起大拇指,一字一頓地撇嘴點頭:“天經地義。”
柯嶼:“……”
等真到了赴宴的那天,雖然沒那麼隆重,倒也還是乖乖地穿了西服打了領帶。應隱穿了黑色吊帶修身長裙,雖然美麗,但并不喧賓奪主。她虛虛地挽著柯嶼的手臂,一路巧笑倩兮端莊大方,邊悄聲咬耳朵:“GC怎麼突然請你吃飯?別是姓陳的狗男人看上了你。”
“不是他做東。”
應隱松一口氣,腳步剛邁入宴會廳,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眼尖道:“那不是商陸嗎?!”
商陸手里舉了杯威士忌,正與落地窗邊的一個男人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