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等了三秒、五秒、十秒,柯嶼不說話,二十秒,半分鐘,柯嶼仍然不說話。他漸漸松開手,聲音里是經過克制處理后依然令人嘆息的失望:“好,柯老師,謝謝你把心動和失落都一起教給我。”
“別走——”柯嶼貼近他出了汗受了風淋了雨卻依然熾熱的身體,“再抱一會兒。”
商陸的手將松未松,失望的神采還未消下,倒又出現了一種帶著寵溺的哭笑不得,“喂,不跟我確定關系,還讓我抱你?”
“我喜歡你抱我。”柯嶼拾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攬到腰后。
商陸收緊,大手扣住他的腰。
“還有呢?”
柯嶼猶豫了一瞬,仰起頭抬起眸微微踮腳,把唇送到了商陸的唇邊:“喜歡你親我。”
指腹摩挲上他溫熱柔軟、在暗色燈光下顯得嫣紅的唇瓣,商陸定定地看著,低頭,擷吮住了他的下唇,吮進唇齒間狎弄。
“還有呢?”吻侵蝕了嗓音,他沙啞地、認真地追問,幽深的眼眸慵懶地鎖住柯嶼不安、懵懂、膽怯著堅定的眼神。
他這個樣子,就像是最天真的獵物,不知道一片好心把自己送到了怎樣糟糕的洞穴前邊。
“還有……”柯嶼把臉貼上商陸的胸膛。好燙,好快的心跳。“喜歡你說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
他說完,輕輕笑了一聲,是拿他無可奈何又必須慣著,順從地問“還有嗎?”
“喜歡明寶——”
“這個不準。”
“——的哥哥。”
商陸愣了一下,心跳漏拍丟臉直觀地遞入柯嶼緊貼的耳中,“明寶有兩個哥哥,你說的是哪一個?”
“喜歡我的那個。”
商陸的身體那麼熱,他縱使隔著T恤貼著,也被傳染了溫度,臉頰緩慢地、似乎可追溯節奏地一點一點燒了起來。
聰明慣了的人現在也學會了裝傻,喉結滾著,吞咽的聲音細微地被柯嶼捕捉到。
“也許大哥也是你的影迷。”
柯嶼揪住他的領口,額頭抵上,旖旎一瞬間變成要死要活地崩潰:“你好煩。”
領口松開了,他一把推開商陸:“愛懂不懂!”
雖然只是下午兩三點光景,但天已近乎全黑。耽擱不得了。柯嶼匆匆下樓,從雜物間里取出兩把傘。這里地勢低,臺風過境每每被淹,他永遠忘不了小時候去一樓涉水拿碗時,身邊被一條劇毒水蛇環游的恐懼。從這里到酒店差不多有七八百米,……冒雨頂風也必須要過去!
“剛在一起就開房,不好吧。”商陸接過傘,謹慎純情又含蓄。柯嶼無語,咬牙切齒:“開兩間!”
門閂拉開,門不經開邊被冷氣流瘋狂頂開,瞬間把兩把傘吹骨折了。
商陸:“……”
看了眼霧茫茫灰沉沉傾盆大雨的天空和被吹得搖搖欲墜嘩啦作響的廣告牌,“你確定要在這種情況下去酒店?”
柯嶼嘴里咒罵一句,用肩抵著門用力往外推:“——幫把手!”
門閂艱難推上,兩人聽著外面的呼嘯聲齊齊喘氣,對視一眼,商陸率先失笑出聲:“還去嗎?”
“靠。”
柯嶼走向廚房。櫥柜不多,眨眼間便被全部打開,他像個進村掃蕩的皇軍一樣開始盤點還剩多少吃的。按經驗看,這樣的狂風暴雨最起碼會持續三天,小鎮上沒有任何商店會開張,談情說愛什麼的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要先填飽肚子。
三把掛面。
商陸跟著他蹲下,認真看著眼前貼著紅紙插著松葉的掛面:“喜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吃酒送的。”柯嶼托著腮,“肯定是阿華姐。”
捻出一片壓扁了的松針,已經干枯泛黃,看日子是有點久。
掏手機撥電話,“喂阿華姐?柜子里的喜面是不是你的?嗯我在島上……沒事,奶奶很好,什麼?半年前的?……好的,我知道了……不用不用,不用麻煩送過來,太危險了。”
掛了電話,柯嶼冷靜地復述:“半年前的,阿華姐說應該沒壞。”
“應該。”
“對,應該。”柯嶼抱起三筒面起身,“好處是,”掂起調味罐端詳一陣:“最起碼有鹽。”
……雖然受潮了。
不知道誰的肚子傳來一聲微弱的抗議聲。
商陸說:“不是我。”
柯嶼揭開鍋蓋,從水壺里注入昨晚剩下的水,“等著,男朋友給你煮面條。”
商陸抱臂挑眉:“男朋友?”
“你想叫老公也行。”
商陸無語,“進展太快我受不了。”
柯嶼笑得鍋鏟差點從手里滑下,回頭睨商陸:“你不是要買避孕套嗎,買啊。”
商陸現在知道純情了:“你好隨便。”
柯嶼“嗯”一聲,抽出一把喜面,“你才知道啊?都說了娛樂圈道德敗壞——這麼多夠不夠?”
商陸有什麼概念,“不夠吧?”
柯嶼也沒概念,“我也覺得不夠。”
好,那就下半筒。
燃氣灶已經開到了最大,只等水開。商陸看著他洗手的動作,清澈的水流沖過他細長白皙交纏的十指,畫面被眼里的鏡頭一捕捉,有了朦朧的性暗示。商陸移開目光,問:“你之前談的六個,是女朋友還是男朋友?”
柯嶼想了想才回答:“女朋友。”
商陸不敢置信,過了會兒才緩緩問:“我把你掰彎了?”
柯嶼嘴硬說:“只是喜歡,又不是愛,不算彎。”
商陸:“……真會聊天。
”
水開了,咕嚕咕嚕冒著泡頂著鍋蓋。揭開,面條撒入,從下面的手法就能看出生疏。柯嶼低咳一聲:“這種面應該無所謂好不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