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門解鎖前,兩側已經各圍了兩個山一般的彪悍保鏢。阿州下車,問候一聲“阿州哥”,他點點頭,親自拉開車門。保鏢自動讓出通道,從車到大門之間只十余步,柯嶼走得絞盡腦汁,阿州沒有情緒地說:“不要掙扎,柯先生,你會受傷。老板這次是動真格的。”
偌大的別墅華麗清冷,大門一閉,似乎阻隔了一切聲音,只有后院的溫泉池流著汩汩的水聲。
“老板一小時后到,請稍安勿躁。”
柯嶼心里一沉:“他不是在島上?”
他的家鄉是一座海島小鎮,從城市驅車前往,要過近六十公里的跨海大橋,離寧市更是近七百公里,不是一天能來回的。他原本以為,既然湯野早上視頻時還在島上療養院,那麼最起碼今天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阿州微微一笑:“老板體諒你思親心切,是動用私人飛機去接的。一個小時后,您就會看到奶奶了。”
柯嶼扶著沙發緩緩坐下,良久,顫抖的手指插入垂落的黑發間。是他失策了,看到商陸的郵件,得到商陸買房子的承諾就貿然對湯野亮出了底牌,卻不知道,湯野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按規則出牌的人。
湯野有一臺商務機灣流G550和旋翼機,雖然從寧市到島上旋翼機完全夠飛,但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只輕率地開一架旋翼機去接人。那麼……商務機是不可以隨意停靠的,只能從正規的民航機場起落。從上午視頻結束到現在我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應該即將、或已經落地,如果阿州所言屬實,一個小時后湯野會到這里,也就是說,這里附近一小時車程內一定有機場。
而他從云歸到這里也不過是將近兩小時,還不夠出寧市……這個機場一定就是寧市的仙流機場。
靠近仙流機場、村莊種植產業為芭蕉、有河但沒有碼頭和貨運,有溫泉……柯嶼看著阿州:“我們在南連。”
阿州磕著煙的動作一頓,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知道自己在哪里,一顆心稍稍落了下來。阿州比湯野好交流得多,他還剩下一個小時……柯嶼從阿州手里搶走煙,嫻熟地叼進嘴里,同時命令道:“火機。”
阿州愣著,柯嶼纖長的手指已經順著褲兜摸了進去,笑得清淺慵懶:“你跟在湯野身邊這麼多年,敬煙都不會?”
手指將火機勾了出來。
察覺到對方緊繃僵硬的軀體,柯嶼心里冷笑,把打火機塞進阿州手里。咬著煙的嘴唇含混,但聲音清冷:“愣著干嘛,點。”
火機蓋啪得打開,火苗燃起,柯嶼低頭湊近深深地抿一口,煙霧彌漫,他很輕地揮了揮,瞇眼看向阿州:“喂,我給安言打個電話。”
“不行。”
“安言你也不信?”柯嶼從嘴邊取下煙,仍是挨得很近的距離,“他是你們湯總的得力干將,怎麼,你嫉妒他?”
阿州垂下眼眸:“不會。”
柯嶼笑了笑:“聊工作的事,你在旁邊聽也可以,錄音也可以,都可以,隨便你。”
阿州想了想,手伸出,一個保鏢將手機遞給他:“用這個。”
柯嶼不接,命令他:“把安言的電話撥好。”
阿州盯著他,柯嶼撣了撣煙灰:“我就是很難伺候,你們老板沒告訴過你?”
號碼調出按下撥打鍵,直到嘟聲響起,柯嶼才接過手機。麥安言對陌生號碼客氣疏離,柯嶼在沙發椅上坐下,閑適地搭起二郎腿:“是我,柯嶼,”那邊麥安言不知道吼了句什麼,柯嶼把聽筒拿離耳朵兩厘米,等分貝低下才又開口:“我知道……粉絲那邊怎麼猜都可以,……我安撫不了,讓果兒去,嗯,……什麼?頂替的是鐘屏?”柯嶼怔了一下,輕笑一聲,低聲戲謔:“那很好啊。
”
“好你個鬼!”麥安言又在他辦公室里轉圈,“鐘屏處處壓你一頭,封面被撤營銷號聯動各種難聽黑料滿天飛,連片方都打電話來問怎麼回事,你還不接電話——”
“我跟湯總在一起。”柯嶼夾著煙的手揉按太陽穴,聽到電話那頭啞火,嘴唇露出了然微諷的弧度,但轉瞬即逝。
“那那那那那湯總有沒有——”
“封面的事幫我查查。”柯嶼故意說。
麥安言在那頭口干舌燥:“哥,這真的很敏感,雜志那邊也不高興多說。通稿已經配合發出去了,就說你從高原下來身體不適行程又趕,低血糖在攝影棚突然暈倒,醫生建議停工一段時間。”
“聽著很像托詞。”
“沒關系,雜志和鐘屏那邊統一都是這個口徑。”
三人市虎,既然這樣,封面被撤的真相也就無所謂了。
“昂葉的葉總不是向來跟辰野不對付,怎麼這次這麼配合?”柯嶼明知故問。
麥安言的反應比剛才要自然很多,一邊照常問候葉瑾的十八代祖宗一邊嫌棄道:“鐘屏撿了個便宜,她還有什麼不能配合的?!”
柯嶼點點頭:“我之前答應了小隱要去客串一天,是下周三對不對?幫我確認一下。”
麥安言那邊讓助理看行程,確認道:“是下周三。”
“你不用接我,”柯嶼看了眼阿州,似笑非笑,“我有人接送。”又狀似不經意地說,“我最近行程泄漏,有私生跟蹤,你幫我跟果兒說一聲,讓她出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