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是很好的朋友。”
“是,很重要。”
柯嶼從椅子上撿起外套慢慢穿上,不知道說什麼,便順著社交禮儀說:“祝他早日康復。”
循著樓梯下到一樓,阿嬤坐在堂前的八仙桌上,正在扒豆角。商陸從口袋里摸出一沓錢遞到她手里。他沒數,柯嶼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覺得他明明自己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挺大方。
“說好了,素材只允許自己練習,就算剪出了成片也不能對外分享。”柯嶼舊話重提:“否則——”
“否則就告到我有錢女朋友也傾家蕩產的程度。”商陸幫他把話說了,問:“所以呢,是多少?”
柯嶼順口說:“一百萬。”
商陸漫不經心地回:“那她完全賠得起。”
柯嶼看他一眼,從他身上看到某些紈绔的影子,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五百萬。”他黑心加碼。
“五百萬?”商陸重復了一遍,“你確定?”
“怕了吧。”柯嶼用手背拍拍他心口,仗著自知年長而明目張膽地輕佻:“弟弟,要好自為之。”
弟弟并沒有被他的輕佻唬住,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說的。成交。”
第11章
只是七點多的光景,柯嶼晚飯沒吃,房門打開,陽臺涌入的對流風吹起額發,他擰著門把手,一目了然的安靜,像他初來乍到的那幾天一樣。
次臥門開著,商陸什麼東西都沒搬走,但人已經不見。
從下午就莫名不安的心在此刻塵埃落定,柯嶼想起自己這一路比往常更快的腳步,自顧自低聲說了句:“丟人。”
拉開椅子緩緩坐下,餐桌上,往常喝水的瓷杯壓著一沓東西。柯嶼內心一動,意識到這是商陸留給他的。
他拿起,看到自己照片時微怔,繼而抿起了唇角。
「柯老師,請見諒我的不告而別。雖然只是二十天的相處,雖然至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叫木柯,你的藝名到底是小島還是飛仔,也依然很高興認識你,而且我想這些并不重要。
謝謝你為我提供的故事、素材和一切拍攝。這是我的郵箱,如果你想看到后續剪輯和成片,可以給我發送一封郵件,讓我知道這是你。
照片是這幾天拍攝時的心動時刻,你是天生適合鏡頭的人,希望你會喜歡。
樂譜是昨天我們一起買下,你彈貝斯的樣子很適合你,這首歌就留給你。
以色侍人不能長久,我想你也不是僅止步于此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進了娛樂圈,我一定幫你保密這段經歷。無論如何,請不要放棄自己,飛仔是會養花的人。」
眼睛掃過最后一句話,柯嶼莫名笑了笑。
商陸留下的照片有十幾張,大部分是夜景。咬著煙翻看報紙的樣子,偏頭點煙的樣子,帶點笑直視鏡頭的樣子。柯嶼猜商陸是個攝影高手,他的照片有一種生動的故事感,比那些封面作品更好。
想到他趕著看朋友之前還特意去打印照片,心里便饒恕了他只留郵箱的傲慢。
柯嶼打開APP。
他的工作郵箱由麥安言親自打理,里面塞滿了行程劇本邀約和通告,他只偶爾看一眼。切換到私人郵箱,猶豫片刻,他在正文打下了“我是小島”四個字。
五線譜并不工整,上面還有涂改的痕跡,是昨天從夜市的樂隊手里買下的,商陸掏的錢。
“這首歌很適合貝斯彈奏,是為了貝斯寫的。”
柯嶼的情緒都藏在口罩之后,“你怎麼知道我會彈貝斯?”
“昨天晚上敲你房門,看到床邊擺著。”
吉他手用一種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柯嶼,柯嶼心里一緊,警鈴響起的瞬間他從口袋里抄出電話:“你先聊,我打個電話。”
打個屁的電話,等走到足夠遠了才松了一口氣。他最近跟在商陸身邊太過得意忘形,忘戴口罩的情況越來越頻繁,微博廣場上已經有人在問他最近是不是來過這邊。麥安言說得對,他的采風似乎該結束了。
商陸從他背影收回目光,直截了當問:“版權費多少?我買斷。”
樂隊懵了,“買買買買買斷……?”
“買斷。”商陸肯定地重復一遍,又回頭看柯嶼的方位。一扭頭,樂隊三人背對著他腦袋低低湊作一團,半晌主唱咳嗽一聲,被樂隊成員齊齊推了出來。還是一臉稚氣的模樣,估計也就是個大學生。他看著商陸,遲疑地比了個三。
“三萬?”
主唱一愣,視線轉開尷尬心虛地說:“啊不是……”
商陸蹙眉問:“三十萬?”
主唱:“……”
商陸氣定神閑:“貴了——”
主唱:“確確確確實其實我們的意思是……”
“不過可以。”
樂隊:“!!!”
什什什什什什麼,我們只是想說一人一千好分點……
柯嶼回來時便看到三人正以一種無比復雜崇拜感恩的目光仰視著商陸。
“……你干什麼了?”
“買了版權。”
主場熱淚盈眶,拉著吉他和貝斯手九十度鞠躬:“哥哥再見哥哥慢走哥哥一定常來!”
柯嶼:“……”走遠了才低聲問:“多少錢?”接過譜子翻了翻,嘴里跟著輕聲哼了一段,“有點意思。
”
商陸想了想,“三百。”
“三百?!”柯嶼啪地把樂譜一合,看這架勢怎麼也該三萬吧!震驚半晌,發自肺腑地說:“……搞藝術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