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冷冰冰地說,一邊往柯嶼的方向撇去一眼,發現他也同時拿起了手機。
“什麼嘛,人家想你了不行嗎?”
商陸不耐煩地冷笑一聲:“錢又花光了?”
她才剛成年不久,又是砸錢追星又是買買買,自從過年以后零花錢就被卡死,每個月都要靠跟幾個哥哥姐姐撒嬌來度過難關,這里借幾萬,那里賴幾萬。大哥大姐雖然最有錢,但是兩人如父如母,不愛慣她臭毛病,二姐做實驗一閉關就是十幾天,到頭來每每還是商陸倒霉。
“人家今天看到一雙鞋子好漂亮,羊皮摸起來比我的大腿還光滑,要五個阿嫲繡一千二百個小時才繡得出一幅鞋面,不買下來怎麼對得起死掉的小羊和眼睛都要繡瞎的阿嫲……”
商陸:“……”
“借我啦好不好,馬上下個月就還你。”
“多少?”
“十三萬六千八百九十九。”商明寶乖乖巧巧地回答。
過了會兒手機轉賬十三萬六千九百,商陸邊看著柯嶼走出店外,邊說:“多一塊不用著了。”
商明寶氣急敗壞:“多轉幾萬湊個整窮死你啦?”
“大小姐,從一月份到現在您已經累計欠款一百——”
“啊!我不要聽!”
商陸笑了一聲,一邊懶洋洋地教訓她,一邊跟在柯嶼身后繞過巷口,走上小街。他走得不快,好像并沒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商陸眼看著他做了個拉下口罩的動作而后從褲兜里摸出了一包煙。點煙的時候他站住了,從背后看,他微微過臉,脖頸順帶著稍低了下去,露出干凈的一截曲線。
柯嶼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蹤,只是單手插在褲兜里,步履從容。
不抽的時候,煙就夾在指尖垂在身側,偶爾熟練地撣一撣煙灰。
到巷口,麥安言等在黑色加長版路虎盛世里,已經快不耐煩,遠遠看到柯嶼慢悠悠走過來便立刻下了車迎上去。柯嶼在墻角順手按滅煙,“久等了。”
說是這麼說,剛才的步幅可完全看不出一點要趕路的自覺。
商陸看著他上了路虎后才如夢初醒,一種莫名的煩躁從心頭涌起。他媽的他跟著他做什麼?以為他要回家,結果是接客!
商明寶啰里八嗦跟他說了什麼他全都沒注意,這會兒生氣地威脅:“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我生氣了啦!”
“別氣,”商陸扭頭往回走,漫不經心哄道:“哥哥給你買裙子。”
商明寶噎了一下,臉紅紅地對著電話說:“你說的哦。”
·
柯嶼在車上邊換衣服邊聽麥安言絮絮叨叨地解釋:“是栗導忽然要介紹你,你不看我的面子可以,栗導的面子你總是要看的。”
T恤脫下,露出了肌理漂亮的身體。柯嶼慢悠悠地套著襯衫系著扣子,“你緊張什麼。”
麥安言松一口氣順便翻一白眼:“你不喜歡應酬這我知道,你看我這不是最近都沒有安排你嗎?哥,我對你的好你可得千萬惦記著點。”
柯嶼聞言笑了一聲,低頭釘上袖扣:“記著,記得比我女朋友的生日還清楚。”
麥安言要哭了:“你都沒有女朋友。”
柯嶼的生活助理盛果兒正開著車,忍不住爆笑了一聲,被麥安言敲了個腦殼。
“沒大沒小,還好意思笑我?你看你哥穿的是什麼?啊?吃的是什麼?有沒有進行碳水管理?一天抽幾根煙?你知道嗎你?回去就扣工資!”
盛果兒有苦說不出,委屈巴巴地喊冤:“那柯老師也不讓我料理這些啊。”
柯嶼對著后視鏡系領帶,他的手指白皙纖長,墨綠色的領帶翻飛,盛果兒瞄一眼,再瞄一眼,又被麥安言敲打,“好好看路!”
“栗老師怎麼突然想起我?”柯嶼接過麥安言遞過來的香水,在腕間輕點兩下。
“他在談項目,資方都在,想推你一把。”麥安言語氣興奮起來。
柯嶼這大導緣啊……夠他媽邪門。
栗山是國內名望最高、藝術和商業并行、票房獎項都硬的老導演,這一代導演的執牛耳者。他鐘愛柯嶼,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無論柯嶼戲多爛、臺詞多差,他的片子永遠都為他保留角色。扛不起主演,他就年復一年地讓柯嶼在里面鑲邊——
鑲的不是花邊,是金邊。
他給柯嶼的這些角色雖然戲份不重,但出彩、有記憶點,人物本身的層次不需要演員的雕琢,僅靠人設、情節、臺詞就可以立起來,所以柯嶼現如今的所有成績,都是靠“吃角色”而立起來的。
而他那段有關柯嶼的著名評價,“他的那種氛圍感,透過取景框捕捉、濃縮又放大,既難以去追溯解讀,當然也讓人難以拒絕”更成為了名言。
氛圍感……柯嶼笑了笑,只是點點頭,說了一句“知道了”。
相比于麥安言,他的反應可以說是冷淡。
作者有話要說:
士多店,就是雜貨鋪小賣店,南邊沿海多半這麼叫
·
名言:“他的那種氛圍感,透過取景框捕捉、濃縮又放大,既難以去追溯解讀,當然也讓人難以拒絕…”
第4章
正是下午三點多的光景,席面早就撤下,一行大佬移步花廳喝茶。
柯嶼到時候茶已到第二泡,開闊的中式庭院里茶香四溢,院外鳥鳴聲脆,一道江南小橋從溪上輕巧橫過,兩邊紅楓竹葉掩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