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一家士多店時,順便走了進去。
接到商明羨電話時,他正在琳瑯雜亂的貨架上挑選日用品。
“大姐。”
商明羨每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去開會的路上。她步履很快,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發出篤篤聲,但講話的氣息完全不喘:“聽明寶說你去寧市了?”
“嗯。”
她進電梯,從高層下來的員工個個低頭叫“晚上好Monica”,接著便自覺魚貫而出等下一班電梯。商明羨按下樓層,銀色電梯門合上,照出一身職業套裝的纖條身影。
“明寶給我發了照片,你怎麼去那種地方?”
“采風。”
“胡鬧,”商明羨以長姐的姿態訓斥一聲,“香港的貧民窟不夠你采?”
“不一樣。”
商陸把手機夾在耳下,只言片語回得漫不經心,騰出手從貨架取下兩瓶沐浴露,開始比較。憑良心講,他在十四歲去國外前根本就沒自己花過錢,對這些牌子陌生,對價錢也毫無概念。
“好吧,回頭大哥問起來,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商明羨笑著嘆了口氣。
她松口了,商陸也仍是神色淡淡,只說了聲“謝謝大姐”。
“注意安全,凡事低調,不要跟人起沖突,有事給我電話,或者找明叔,知道?”
商陸這才笑了一聲,他笑起來是漫不經心的,但又帶點坦蕩的味道,看著很倜儻。
“低調什麼?你是眾星拱月慣了,才覺得走到哪里自己都是焦點。”
商明羨吃了一記微諷,倒不覺得生氣。電梯下到VIP地下車庫,她趕時間赴宴,上車一邊脫高跟鞋一邊笑罵道:“沒大沒小。總之呢——”
“總之呢信號不太好——”電話傳來盲音,商陸不等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等他拎著兩大兜日用品回到出租屋時,柯嶼已經洗過了澡。屋子里沒有多余的桌子,他伏在打掃干凈的餐桌上寫字。聽到動靜并沒有抬頭,只禮貌性問候:“回來了。”
手機里傳來一道女聲:“你在跟誰說話?這套呢?快看一眼!”
聲音一出,柯嶼明顯身體一僵。
是應隱纏著他為明天的晚宴選造型,又東拉西扯聊八卦,他沒那個耐心,便開了外放邊聽邊梳理賬單,完全忘了商陸隨時可能回來。
應隱聲音很嗲,見他沒回,便撒嬌賭氣叫一聲:“柯老師!”
柯嶼手比意識更快,一個條件反射就掛了電話。
“柯老師?”商陸微挑眉。
“木柯,”柯嶼掩在口罩下的面容冷靜,“姓木,名柯。”
商陸饒有興致:“柯老師是二十四小時都帶著口罩嗎?”
“是。”
“那麼想必睡覺也是不摘的。”
他問得戲謔,但聽在柯嶼耳朵里有種咄咄逼人的味道。都說星光養人,他是明星,合該氣場更強,但跟商陸相處不過幾小時,卻好像總是落于下風。
手機震動,把柯嶼從發脾氣的邊緣救了回來。他抄起劃開,是應隱一口氣給他發了十幾張試裝照。
商陸在玄關柜上放下東西,以他的角度,只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在屏幕上一閃。臉的印象小于衣服的,那件襯衫裙商明寶前幾天剛買了一條——而小姑娘的置裝費是他們兄妹里最奢侈的。
心念疾閃間,商陸微怔。
柯嶼氣質很好,好到即使穿著廉價,也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嬌滴滴的漂亮女人、“柯老師”、出眾的外貌和貧困的生活環境……商陸眼神微瞇,玩味地反應了過來。
……行,看來是特殊職業者。
看來這年頭叫“老師”都是他們的一種情趣了。
柯嶼渾然不覺自己眨眼間就從星光紅毯給貶到了白馬會所,商陸夸他女朋友漂亮時,竟也沒聽出弦外之音,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敷衍著“嗯”了一聲。
沒想到他漂亮的“女朋友”第二天就找上了門。
“我靠,他連看都沒多看我一眼你知道嗎?”應隱衣服沒換,還穿著赴宴的小禮服裙,揪著披肩憤恨罵道:“還讓服務生給我拿披肩!去他妹的!”
她忙活了一白天加一晚上,折戟沉沙鎩羽而歸,正在柯嶼面前要把那個天殺狗日的GC繼承人陳又涵大卸八塊。
柯嶼眸光掃過披肩:“你還帶回來了。”
“你不懂,我要隨時提醒我自己——狗男人,”應隱咬牙切齒:“有錢了不起啊!”
不等柯嶼說話,她又“嚶”了一聲:“嗚嗚嗚有錢又長得帥真的好了不起。”
大概誰也想不到當紅小花應隱私底下是這樣子的。她很漂亮,游走在嫵媚和天真之間,是公認這一代花里最星途無限的一位。對男人,她更是游刃有余手到擒來。
柯嶼完全理解她為什麼如此意難平,甚至氣到要連夜找上門來吐槽。他坐在沙發上,一手搭著沙發靠背,笑嘆了一聲:“靚女,你看到婚戒時就應該知難而退。”
“我以為他跟那些男人一樣,”應隱捂著胸口平靜了會兒,聲音低了下去:“他們那種人哪里有真的婚姻?”
“我教你,”他似笑非笑,“既然他和太太這麼恩愛,你不如順便再相信愛情一次。”
“柯老師!你到底是安慰我還是想氣死我?”應隱跺了下腳,“一想到這麼好的男人不屬于我,我就更氣死了!”
柯嶼忍著笑,但到底也是沒忍住,毫無同情心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