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蕪似乎樂在其中,總會三不五時地晃過來抱抱他,或是討個不誤事的吻,提醒他該記得勞逸結合。
少年人的體溫偏高,從身后抱住他的時候溫暖又熨帖,像愛情故事里“充電”的場景成了真——盡管真正的充電很難止于擁抱,他也還是會在對方無聲的縱容下得寸進尺,在少年白凈的肩頸間留下痕跡,或是將淺嘗輒止的吻逐漸加深,借由克制的欺負宣泄壓力。
卻也越來越舍不得,出于本能地想保留這份澄凈,于是本該濃重而極端的愛意一點一點融化在常俗點滴間,變成某種更加濃稠的、縈繞不散的證據。
比如對視之后鬼使神差的吻,比如開始習慣肢體接觸,“充電”反倒成了不成言的借口——很久之后他意識到這是世俗愛情的開端,自己似乎是在這個時候變得開始依賴對方,也開始為一些原本早已習慣的細節動心。
林蕪大約比他更早一點察覺,只是沒有說破,依舊盡職盡責扮演一個人形充電寶,有時也會像守著主人默默觀察的貓,趴在他身邊看他工作,或者看他這個人。
他并不確定這樣的行為和記憶中對方小時候的癖好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卻知道自己的心態發生了一些改變,從最初的平靜與不以為意變得習慣,甚至會因為林蕪在他的視野里而感到安心。
但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他大概早已習慣了對方的注視,將跟蹤癖般越線的介入視作生活的一部分,并且越來越樂在其中。
“兄長”的身份占據他意識的時間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與協議也無關的男友身份。
幾天后忙碌終于告一段落,比賽項目進入到實地調查的環節,暫時還不需要他出力,一直帶他做項目的老師出差,交給他的工作也已經完成,期中周順利度過,只剩下校會下周要舉辦的十佳歌手大賽——盡管還有給選手拍照和前期宣傳之類的瑣事,但比起之前忙里抽空去兼顧的狀態已經好了太多。
對此林蕪似乎比他更高興,有點兒像乖乖壓抑自己很久的寵物終于有機會撒嬌,能肆無忌憚地黏著他,也不用擔心耽誤正事。
于是合上電腦的時候某只小狐貍終于如愿以償地湊上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克制地抱他,而是直直鉆進他懷里,擋在他和電腦之間,無聲宣告那點兒不成言的占有欲。
“忙完啦?”
“嗯,只剩十佳的事了,”秦殊就抬手圈住他,不動聲色地幫他維持平衡,“是明天吧,給選手拍宣傳照,你也要拍。”
林蕪其實不太想聊這些,被問到了卻又不得不乖乖回答:“嗯,去學校附近的一個工作室拍,先被拍再拍別人……哥,要陪我去嗎?”
想了想又搖搖頭,自問自答:“還是算了,你好好休息。”
“沒事,本來也要去,”秦殊揉揉他的頭發,想說他不用那麼懂事,又覺得他這樣小心翼翼到有些矯枉過正的模樣也挺可愛,便還是作罷,“之前是不是還答應給人當模特來著,什麼時候去?”
“那個啊,她們說要先應付結課設計,就推到之后了,可能得月底吧——對了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之前怕影響你,一直沒找到機會說。
”
他被寵慣了,很少會用這種商量的語氣說話,就讓秦殊也跟著認真起來:“怎麼了?”
“嗯……就是那位請我去他畫室幫忙的老師,我媽的學生,”林蕪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對上秦殊微沉的視線,心想在他哥面前重提這樁舊事就需要花費挺多勇氣,更遑論接下來的事,“他這個月要辦一場個人畫展,來回差不多要花一周的時間,我媽讓我跟著去,幫他和幾個我認識的圈內前輩搭線——雖然這麼說挺奇怪的,但只論人脈的話,我確實認識不少老師……嗯,我自己也挺感興趣的。”
以前他很少考慮未來的事,或是只從“要有個未來”考慮,忽略了自己的意愿,現在卻漸漸找到了方向,覺得從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出發找些事做也不錯,總好過在學校里重新學一遍第二母語,貨真價實地浪費時間。
只是“和別人相伴出行一周”這個話題聽起來太敏感,他就不得不考慮秦殊的態度了。
秦殊看著他想別開視線又強迫自己一動不動的模樣,覺得很有意思,到嘴邊的“想去就去吧”就換成另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倒也不是不行,但為期一周……之前答應你交往三個月,現在還剩不到六成的時間,小蕪,你確定要花一周在別人身上嗎?”
林蕪就眨了眨眼,像才想起這一茬來——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太親密也太自然,連親吻都變成自然發生的調劑,他都要忘記這個有實無名的約定了。
但秦殊確實沒有說過他們現在是真的在交往,“充電”也算有因可循……他在心底里短暫計算了一輪約定到期還剩下幾天,就突然覺得這一周有些太長了,似乎不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