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孩子的家長匆匆趕來,秦殊和她說話,又還是那副溫和好脾氣的模樣,看不出一點怒意——仿佛只有他一個人能透過秦殊臉上帶笑的面具看清對方內里的靈魂,看清出現在夢里也顯得荒唐的一副骨架,還有冰冷到快要凝成實質的眼神。
這種透視般的神奇能力延續到下一個場景,是秦殊在F國時候的宿舍,一間很小的公寓,有點兒像那種賓館里最簡陋的、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張床的房間。
那是他第一次看傳說中的“小電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就學著電影里主角的方式去撩他哥,“坐上去自己來”——卻被秦殊出奇不溫柔地被一把掀下來,捏著他下巴問他從學來這些伎倆。
追溯起來那才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接吻,之前盡管有著為期一個月的交往約定,也只是小打小鬧地親一親,他單方面地像小動物撒嬌似的蹭,不張嘴。
但那天秦殊捏著他下巴逼他張開嘴,親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比起親吻其實更像施暴,從旁觀者的視角他終于看清自己是怎麼一副狼狽樣。
——秦殊又是如何扼住他喉嚨,留下血印似的痕跡。
第46章 溫柔
夢里的畫面很模糊,視角也局促,讓林蕪覺得自己像一只陳舊的攝像頭,追著那一小方畫面拍,得到的結果也像不可見人的低俗電影,曖昧又荒唐的景象。
他看見“自己”的衛衣被掀起來,秦殊握住他的腰,被掐到但地方幾乎是立刻浮起一片紅,從側腰一直到背后小小的凹陷——然后他又被翻過來,有點兒慌亂地掙扎,沒掙開。
秦殊沒戴眼鏡,斯文的假皮相被徹底撕下來,捏著他下巴親他的模樣好兇,眼神像盯著下一秒就會窒息而死的獵物。那種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很古怪地同步到他身上,就讓他也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在和情愛沒有半點關系,又稱不上純粹的凌虐或是施暴。
他聽見青年輕輕問“是跟誰學的”,又問他“還學了什麼”,手指卻探進他口腔,捏著舌頭不讓他說話。舌尖被人鉗住攪弄的感覺好奇怪,像唇舌間開了一叢滿天星,小而爛漫的花朵繁衍蔓生,一點一點溢出來,或是灌進他的喉嚨深處——然后對方修長的手指真的探進他喉嚨里,按著舌根的軟肉逼得他干嘔,生理性的淚水就涌出來,眼眶紅得狼狽。
少年的脖頸好纖細,喉結的滑動像是由施虐者一手造成,是被喉管里的手指隔著血肉推動——很昭然若揭的欺侮,欺負他不能說話,就給他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可他只想起電影里某個類同的情節,不自覺聯想到是別的什麼東西伸進喉管,臉就跟著無可救藥地紅了,只能嗚咽著搖頭,用那些破碎的無意義的音節作為辯駁,試圖解釋自己運用“新知識”的前因后果——至少不像秦殊說的那樣,是跟什麼狐朋狗友混上了床。
他明知道那是激將法,是故意為之的侮辱,他哥不會真的這麼想他,卻還是被無力感攫住,生理淚水就逐漸摻上了心理因素,快要忍不住的恐懼和委屈。
那兩根手指終于抽出來,纏裹著曖昧不清的濕潤意味,讓作為旁觀者的林蕪忍不住閉了閉眼。
他看見那個被扔在床上的自己蜷起身子,很狼狽地捂著嘴咳嗽,下一秒卻又被掐住脖頸,沒能說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是哥哥猜對了嗎。”青年溫潤又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就讓他肩膀一顫,后知后覺地想起掙扎,發出瀕臨窒息的細碎倒氣聲——秦殊從善如流地松了手,捏住他后頸像控制一只幼貓,然后低下身去給他渡氣,又咬破他的舌尖。
從他的角度能看清他哥的側臉,面無表情的玉相,眼底的情緒被睫毛擋住,不用看也知道是一片冰冷,卻無端讓他覺得燙。
似曾相識的鐵銹味道又同步到他舌尖。他聽見自己啞聲辯解,斷斷續續地道歉,顛來倒去地好久才說清前因后果,是去朋友家里擼貓,陰差陽錯被拉著看了風月電影,覺得成年人的場合或許對他哥有效,才回家加以“研習”,拙劣地模仿。
“哥,我知道錯了,小蘇哥哥……”
“你抱抱我……”
……
-
林蕪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沒亮,五點過半的時候,幾個室友好夢正酣,輕重不一的鼾聲此起彼伏。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原位,緩了很久才坐起來,面對自己很可能要趁著天沒亮手洗床單的事實——上一次這麼狼狽還是高中,那時候他住在學校分配的小公寓,至少不用擔心吵醒室友。
做個夢做出生理反應,也太青澀了。
夢里的畫面又無可救藥地回到腦海里,放電影似的復現,一幀一幀,晦暗又分明——其中幾段他已經記不太清,卻記得秦殊垂眸看他的眼神,眼底翻滾著冰冷的焰火,像夜里寂靜無聲卻波濤洶涌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