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來的發展不言自明,他年長兩歲,自然已經學過什麼是“夢遺”,覺得很正常,還反過來安慰心虛的弟弟,告訴他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臟的床單換掉便是。
至于夢見了什麼,他沒有深究。
他一直以為林蕪只是喜歡黏著他,像剛睜眼的幼禽,認定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母親,本該被父母陪伴的年紀身邊只有他,便也自然而然地賴上了他,始終沒能讀懂小孩眼里別樣的感情,也就沒能發現那份依賴是從什麼時候起變了意思,開始向著更為沉重旖旎的方向轉變。
車駛下高架,再次不穩起來,懷里的人被晃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叫了一聲“哥”。
“嗯,”青年從漫長的思緒里回過神來,以手作梳,整理他蒙了一層暖光的金發,輕聲道,“很快就到了,還難受麼?”
林蕪一怔,才想起自己喝那幾杯酒的初衷,只是被晃暈的頭腦不甚清醒,一時間竟忘了原本的計劃——他本來打算在車上拖磨些時間,讓他們趕不上門禁,或是干脆想個辦法騙人夜不歸宿,反正附近認識的朋友不少,想借住一晚也不會太難。
沒想到不小心睡了一路,醒來已經錯過了套路人的時機,以他哥的性格,車都已經開到這里,大概是任他怎麼說都不會再上鉤了。
罷了,以后有的是機會。少年垂下視線,覺得膝枕一路也并不算虧:“頭疼……”
微涼的指尖便穿過頭發,落在他太陽穴附近,輕柔地打圈揉按,手的主人不問他酒醒沒有,只叮囑他回了寢室早點睡覺,別錯過明天的早課。
林蕪拖著聲音“嗯”了一聲,像還沉在酒意里,鬼使神差地想,身邊的朋友都說他會照顧人,可他也不過是模仿,學一個他自幼仰望的人——學會了對方的周全體貼,卻沒能學會那副鐵石心腸。
車又開了七八分鐘,在校門口停下來,比想象中快些,距離門禁還有一段時間。
秦殊本想像上車前那樣抱他回去,看到校門口來往的同學,又覺得該顧及小孩的自尊心,便換成了背他。
倒是佯裝喝醉的人百般不情愿,擰了兩下才被對方以“等你明天酒醒就后悔了”為由說服——他清醒得很,只是擔心再堅持下去,秦殊就要發現他不僅能自己站穩,還有力氣反駁了。
反正趴在人背上也不妨礙他表演。
“哥……”
“嗯?”
“我難受……”
秦殊背著他騰不出手,只能口頭安慰:“馬上就到寢室樓了,忍一忍。”
林蕪沒說話,喉嚨里蹭出貓似的呼嚕聲,聽起來很不情愿,過了幾秒又來招惹他,環在他身前的手順著衣領探進去,覆在他頸側。
“哥,你的心跳一點都不快。”背上的小孩含混道。
“平時健身,”秦殊沒聽懂他的暗示,平靜地解釋,“你也不重。”
下一秒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上他耳朵,既濕又熱,帶著淺淡的酒精味道——他愣了一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有些無奈:“別鬧了。”
林蕪自然不會聽話,得寸進尺地親上來,在他耳邊頸側留了一串濕漉漉的吻。
夜色深沉,身邊人來人往,都是從圖書館回寢室的學生,或許有人注意他們過分交纏的影子,卻不會有誰發現這親昵的小動作,只有天邊明月高懸,無聲窺視著這場鬧劇——予取予求,心懷鬼胎。
這不是林蕪第一次這麼干,在兩人第一次“協議交往”的時候,一個月里,他不知這樣耍賴過多少次,像什麼圈占領地的小動物。
秦殊不會拒絕,只是偶爾警告他別留下吻痕,語氣罕見地嚴肅,會把小孩嚇得一愣,乖乖退開。
后來于心不忍,也放任過一次,脖子上幾處明顯的血印,被調侃了整整一周。
他其實不介意林蕪親他,內心無波無瀾,甚至覺得可愛,像什麼小動物親昵的撒嬌,只是不喜歡吮咬之類進犯意味鮮明的行為,怕心底某些見不得人的欲望受到挑釁,一發不可收拾,再反過來傷害對方。
林蕪纏著他鬧了一路,直到走進生活區,四周燈火明亮,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來,小聲嘀咕自己難受得厲害,不想一個人待著。
“我會托你室友照顧你……”
“他們不回來,”林蕪吸吸鼻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飄忽些,以免說出的話太條理清晰,被人覺出端倪,“通宵……只有我。”
“哥,寢室沒人,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秦殊在寢室樓門口放下他,低頭對上那撒嬌似的眼神,無奈道:“不能太久。”
下一秒恃醉耍賴的人撲了他滿懷,體溫比平時略高,在夏熱未散的九月顯得有些燙。
秦殊摸了摸他的頭發,發現其中一側的發辮不知何時散開了,另一側的卻還松松系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便順手解下了那團將掉未掉的發繩,余光瞥見身旁有人路過,似乎在打量他們,便扶著林蕪的肩膀讓他站直,平靜地想,從明天開始,眼前這個人的身份會短暫地從“前男友”變成“現男友”,像他們協定好的那樣,以情侶的身份交往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