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舅最近手頭緊,問問能不能給他周轉點兒錢。”
“生生哥都要結婚了?”連蕭知道不是丁宣那邊有事兒,這才松了口氣,“他不是沒比我大幾歲嗎。”
“是啊,他上完高中就去干活掙錢了,遇到合適的不結婚干嘛。”老媽嘀嘀咕咕地去洗手做飯,“所以你好好考,考不上學校你就跟你生生哥打工去吧。”
連蕭笑一下,抹掉身上的T恤,去陽臺取換洗衣服準備洗澡。
還剩明天一天就考完了,最后一仗當即,老媽什麼事兒都以連蕭為大,堅決不在家里制造一丁點兒可能影響連蕭狀態的動靜。
老爸吃完飯打個嗝都被她制裁了,要抽煙也給趕到樓道里去抽,還讓老爸在家閑著沒事就去樓下遛彎,什麼時候連蕭睡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連蕭被她緊張得都有點兒哭笑不得。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還在后頭——應該是大舅那邊還要打電話商量事兒,老媽把電話都從客廳給挪到了她臥室里,電話線貼著墻扯了老長,連蕭復習一半去衛生間,從房間出來差點被絆著。
8號早上,連蕭起床洗漱的時候,老媽早就起來過了,買好了早點等著他,電話也搬回了原位。
“起來了?”老媽擺著碗筷招呼他,“快來吃飯了。”
“媽。”連蕭喊她一聲,在餐桌前坐下,看看她,“昨天沒睡好?”
“挺好的啊。”老媽挑起眉毛望著連蕭,“怎麼了?”
“看你沒什麼精神。”連蕭朝自己眼睛上比劃一下,老媽眼泡腫著,雙眼皮都熬單了。
“我這都替你緊張的。”老媽笑笑,斂下眼簾給他磕雞蛋,“你好好考,最后兩場,考完我也就解放了。
”
兩天的高考,最磨人的往往不是第一場,也不是最后一場,而是8號早上的數學。
今年的卷子有點兒難,連蕭從考場出來,滿學校的人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沒幾個人臉上帶光,都挺發愁。
除了他。
“媽,我高考完,把丁宣接回來過幾天吧。”回到家,連蕭又向老媽提了一嘴。
這次他退了一步,人既然暫時要不回來,住幾天應該不是大問題。
“行,媽去跟宣宣姑姑說說。”高考臨近結束,老媽看著比連蕭還放松,說什麼都一副好商量的神色,“下午最后一場也別松勁兒啊兒子,明兒咱們就去看宣宣。”
最后一場是英語,連蕭以前最頭疼的科目,今天的卷子寫起來,卻只讓他感覺順暢。
無比的順暢,作文寫完時,甚至還有半個鐘的時間給他檢查。
連蕭最后對了一遍答題卡,檢查完準考證號和姓名,夏日傍晚紅彤彤的夕陽光從窗外映進來,伴隨著停止答卷的廣播鈴聲一起,結束了他三年的高中時光。
學校還沒正式放假的時候,班里就開始商量高考完通宵聚餐的事兒,二光也跟缺心眼兒似的提前來問他,要不要跟他們班一起去唱歌。
連蕭都沒答應,他回家洗了個澡,渾身清爽地開始收拾東西。
桌上堆成山的練習冊和課本被他挪去了陽臺上,衣柜里丁宣沒帶走的那些夏天的衣服,也全被他翻了出來,一股腦全塞進洗衣機,洗衣粉往多了放,洗得香香的。
他把房間都收拾好了,就想著丁宣能回來住幾天,好好陪陪他。
然而第二天一早跟老媽去了那邊,丁宣姑姑都沒聽老媽說完這個念頭,直接就給打斷了。
“宣宣回家半年都沒到呢,一個療程的課都沒上完,小魏你看你急的,”話她是笑著說的,從后視鏡里望向連蕭的神色卻是十足的提防,“連蕭要是想弟弟,就在家里住兩天唄,反正也高考完了。”
連蕭嘴角繃了繃,剛想說話,老媽先開口攔在了他前面:“宣宣還好吧這幾天?”
“挺好的挺好的,”丁宣姑姑忙一疊聲地答應,視線也轉了回去,“那天真是給我……”
她的話沒說完,頓了一下看看老媽,又換成了別的話題。
“什麼?”連蕭一直在后排聽著,聽到這兒打斷了她,“哪天?”
“嗨,也沒怎麼,就是宣宣跌了一跤,磕破點兒皮。”丁宣姑姑笑著打了個哈哈,轉一把方向盤,把車停在星星機構門口,“他們這些小孩都這樣,有時候一犯毛病,老師也攔不住……”
丁宣姑姑后面的話連蕭沒聽完,車子剛剛停下,他就直接推開車門朝機構里跑。
到了教室門口,他第一次沒管老師正在上課,推開門就喊:“丁宣?”
丁宣背對著教室的身影一下就坐得筆直,扭臉看見他,直接張開胳膊從座位里撲出來,像只找到了方向的鳥,一頭拱進連蕭懷里。
“連蕭,連蕭!”他今天的情緒帶著些異常的激動,攥在連蕭后腰上的手勁很大,聲音都有些顫。
但是連蕭顧不上這些。
他把著丁宣的下頜骨往上抬,露出丁宣的臉仔細一看,臉色“唰”一下就沉了下來。
丁宣右邊額角上,磕破了一塊比硬幣還大的皮,已經結痂了,抹了一層臟兮兮的紫藥水。
“哎喲我的孩子!”沒等連蕭質問這是怎麼回事兒,老媽進來跟著就喊上了,“這怎麼這麼大一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