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曉龍是個慫蛋窩囊廢連二光都知道,當年連蕭跟龐曉龍在街機店里干仗,就是他跟連蕭一起的。
在樓里因為丁宣干仗那次他也知道,在學校遇見的時候互相都死樣活氣。后來龐曉龍升初中跟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了,為了方便上學好像是搬去他姥姥那兒住,也不怎麼回筒子樓,他都快忘了以前有過這麼號人。
雖然不能指著這種人上個初中就能有多大長進,可他也是真沒想到,龐曉龍能一點兒好都沒學著。
他竟然還能這麼欺負人,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關鍵這是連蕭的弟弟。
龐曉龍這廢物白長一身膘,跟連蕭打架從來就沒贏過。二光簡直都要費解,這人怎麼就那麼執敢來招丁宣。
他怎麼敢的?
這場架打得很混亂,二光出手格外的勇猛,等另外兩個瘦猴也絞進來,連蕭根本分不清這是誰的拳頭那又是誰的腿。
身上被踢了錘了沒躲開他也不管,只扯著龐曉龍的衣領死死瞄著他的臉,手臂繃得死緊,逮著他揍。
學生打架本來也沒章法可言,半大不小的幾個小孩兒打成了滾地猴,等到被不知道怎麼招來的幾個老頭大爺給撥開時,連蕭整個人已經騎在龐曉龍身上了。
被吆喝著架起來往外拖,他還硬生生飛起一腿踢在龐曉龍腿上。
“你完了連蕭!”龐曉龍還在身后死豬似的叫,邊叫也沒忘了蹲那兒護好自己的腦袋,“你給我等著!”
“都消停的吧!”拽著連蕭的秦大爺扯了一嗓子,他怕連蕭一掙膀子再往回踹,手勁死大地攥著他。
“你趕緊看眼你弟,”他把連蕭朝丁宣跟前帶,“孩子是不是讓嚇著了?愣這兒也不吭聲。”
說著他才看見連蕭鼻梁上破了一小道血口子,橫著的,估計是被哪個小孩衣服上的拉鏈給刮著了,有點兒沁血。
他順手給連蕭抹一把,連蕭腦袋一偏,繃著臉扽開秦大爺的手。
“連……”秦大爺看他這個勁兒剛要攔著,連蕭卻沒回頭繼續去揍龐曉龍。
他也沒去管任何人的反應,徑直走到丁宣旁邊,連蕭停都沒停一下,攥上丁宣的胳膊直接把他往家的方向扯。
丁宣剛才被連蕭往身后甩過去,雖然二光趕緊去接著了,差了一步沒趕上,丁宣還是歪了個屁墩兒。
他也沒喊疼沒鬧,自己撐著地爬起來,看了看連蕭,繼續悶頭搓手。
連蕭扯著他上樓的動作很大,丁宣腳底踉踉蹌蹌了半路,進筒子樓的時候還在臺階上磕了一下膝蓋。
慣力牽著他的胳膊往后墜,跟連蕭的手臂都要繃直了。他不知道掙扎,連蕭也不回頭,就這麼一路把丁宣拖回了家。
家門是被連擰鎖帶撞開的,連蕭把丁宣甩進屋里,門都沒關,上前兩步照著丁宣的肩頭狠狠推了一把。
“叫啊!”他瞪著丁宣,極致的情緒沸騰讓他根本控制不住聲量和力氣,“喊啊!”
丁宣差點兒又被推倒,手掌往后撐了下地,他還是沒反應,站起來朝連蕭靠,想去拉他的手。
“說話!”連蕭看他這樣,瞬間從天靈蓋底下躥起道尖銳的鳴響,牽著他兩邊的太陽穴直蹦。
丁宣微微偏著腦袋看看他,重新貼過去:“連蕭。
”
“現在又連蕭了,”連蕭的眼眶幾乎是一瞬間就紅起來了,他手臂都因為太用力而發顫,必須緊咬著牙才能繃住自己,“剛才你在那愣什麼!”
丁宣又不說話了,他頂著一身的灰土,臉上被畫得像張年畫,繼續把自己的手往連蕭手里塞。
“你不明白那些人在欺負你嗎?”連蕭鼻梁上的小破口發著辣,跟他的眼眶和心底一樣,蟄得他反應更劇烈,“為什麼不躲!拍你腦袋你不會拍回去嗎!”
如同一頭狂躁的動物,連蕭一遍遍推搡著丁宣沖他吼,連著質問他。
“你不會喊我嗎!”
“你不會哭嗎!”
“不會叫嗎!”
“為什麼不躲!”
“為什麼不找我!”
“你他媽傻嗎!你找我啊!”
最后一聲從嗓子里吼出來,連蕭的臉頰都繃緊到微微顫動,已經完全破音了。
丁宣是從什麼時候縮去的墻角,從什麼時候開始抱著腦袋尖叫,連蕭根本沒注意到。
也可能注意了,但他沒制止自己,也不想制止丁宣。
等平復著呼吸看清丁宣此時的狀態,連蕭突然心里松快了很多,也平和了很多。
“……就是這麼喊。”放任丁宣尖叫了一會兒,連蕭啞著嗓子說了句。
他在丁宣身旁蹲下,膝蓋莫名牽著大腿一陣酸疼,他干脆曲著兩條腿跌坐在地上,像第一次在學校獨自安撫丁宣那樣,強制將丁宣拖過來抱著,下巴窩墊在他腦袋頂。
“以后誰敢那麼對你,欺負你,就這麼喊。”感受著丁宣竭力發顫的身體,連蕭兩只手十指交叉著捆在他背后,把掙扎的丁宣捆得更緊。
“我欺負你也得這麼喊。
”連蕭頓了頓,咬著牙才說出這句話。
腦子里回想起他推開丁宣頭也不回的模樣,連蕭一直火辣辣的眼底突然就燒得遭不住,兇狠的酸澀感直接從肋骨中間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