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光又在旁邊點評,還加了句他最近剛從電影里學來的洋詞兒,“羅曼蒂克。”
“隨便。”連蕭無所謂去哪兒,他就是喜歡出門,點點頭答應了。
“那我明天到你家樓下喊你!”趙晨晨撐著桌子蹦了一下,甩著馬尾辮跑去跟別的人繼續商量。
“服了她了,這還帶什麼別人啊。”二光一天電視劇看多了,老覺得自己是戀愛專家,“你倆倒是制造點兒私人空間啊。”
“滾。”連蕭重新續上剛被打斷的思路琢磨丁宣,看二光那眉飛色舞的勁兒就知道沒好屁,又給他一腿。
白天在學校想著丁宣,晚上跟丁宣擠一個被窩里睡覺,他竟然夢見了趙晨晨。
先是夢見那個畫里的女的了,還是白紗呼啦忽遠忽近的,而且看不清臉。
明明潛意識里知道這是那畫里的人,連蕭在夢里還是完全對不上臉,急得要命。
好容易等她露臉了,竟然變成了趙晨晨,連蕭直接就給嚇醒了,瞪著烏漆嘛黑的屋里平了好一會兒心跳。
男孩子開竅不像女孩子,敏感細膩,有些男生一輩子過的就是跳棋人生,什麼竅都是自己蹦一下,冷不丁就給碰開了。
約好的明天下午吃完飯去玩,中午趕著老媽做飯前,連蕭還搶了她的熱水去洗了個頭。
“連蕭,下午在家看著宣宣別亂跑啊。”飛快地扒完飯準備再去給自己擦擦鞋,老媽突然說了句。
“我下午溜冰。”連蕭埋頭擦他的鞋,頭也沒回地接話,“讓他去苗苗奶奶家畫畫。”
“回老家了。”老媽朝丁宣碗里夾了一塊雞蛋,“昨天一大早就讓你苗叔接走了,你沒見一天都沒開伙嗎?”
“沒看見啊。
”連蕭愣愣,扭臉望著老媽。
他是真沒看見,看見了也不會記,唯一有點兒印象的,好像是苗苗奶奶前幾天是說過要回老家,給苗苗姨奶奶誰過生日啥的。
什麼生日非趕著今天過啊!
連蕭蹲地上別著腦袋看了丁宣半天,他的濕腦袋只用毛巾胡亂搓了幾下,這會兒還從發根上往外沁出小水滴,跟他那即將步入青春期準備萌芽的小心思一樣,十分的搖擺。
老媽對于連蕭的動態太了如指掌了,見他一中午跟屁股扎刺似的坐不住,就知道連蕭肯定放假頭一天就想出去瘋。
“你要出門就帶著宣宣,”老媽去上班之前又專門交代他一遍,“隨時讓他在你能看著的地方,不能讓他一個人,聽見沒有?”
“不是,就不能讓他在家畫畫嗎?”今天的連蕭格外拗勁兒,一聽老媽這種帶著命令的口吻,他更別得慌了,“之前不都這樣嗎,沒人在家看他就鎖上門。”
他都說不來為什麼,反正今天就是想在趙晨晨跟前兒的形象特瀟灑特帥,手里牽著丁宣還怎麼瀟灑啊。
而且他們是去滑冰場滑冰,人多地又滑的,萬一丁宣再受刺激犯病,他們還玩個屁。
“那不都是讓苗苗奶奶幫著看的嗎?今天人不是沒在嗎?”老媽“嘿”一聲望著連蕭,“讓你看著就看著,哦自己出去玩把弟弟鎖家里畫畫,真有你的連蕭。”
“我又不是天天出去玩,不就今天特殊情況嗎?”連蕭被老媽后半截話扎了一下,心里頓時刺撓得臉上都有點兒掛不住,脫口就辯了句。
“什麼特殊情況。
”老媽本來都換好鞋準備開門了,聽連蕭在這兒犟,干脆轉回來直直看他。
什麼特殊情況,那是真的憋都憋不出來。
連蕭一瞬間有點兒煩得窩火。
他感覺自己最近特容易煩,明明從小到大老媽都這麼說話,以前從來沒覺得有什麼,最近時不常就想頂嘴。
對自己也是,明明心里知道老媽是什麼意思,也知道照顧丁宣本來就是他的活兒,一直他也沒真的抱怨過,今天就是覺得不樂意。
“你最近怎麼就老想反著來?”心里正斗爭著呢,老媽偏偏又在這時候加一句,“你看你今天有一點兒當哥哥的樣子嗎?”
連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開口說話的這個檔口,他冷不丁想起了第一次給丁宣買綠豆冰那天,丁宣把冰棍兒給摔了,老媽聽見吵吵的動靜,人都沒進屋就是一嗓子“連蕭”,問他又沖丁宣兇什麼。
明明那會兒都沒真的生氣,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毫無情緒的,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記那麼清。
“我欠他的嗎?”連蕭聽見自己開口說,“我看他十天沒見你說過,就今天我想有點自己的空間,就沒哥哥樣了。”
“你再說一遍。”老媽的臉在聽見連蕭頭一句話時就沉了。
“他那麼好帶你怎麼不帶單位去啊?”連蕭明明知道這話不該說,知道說出來肯定得挨揍,還是由著那股莫名的反抗心發揮到底。
連蕭憑著他多年挨揍的專業素養,硬撐著沒在自己冒出那句話之后朝旁邊躲,就和平時挨打一樣,板板正正地站在老媽面前。
想象中的大巴掌卻并沒有兜頭甩過來。
老媽定定地看了連蕭好一會兒,目光里有一些很細微的情感流轉,連蕭看不明白,對視片刻后甚至有點兒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