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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廖延與他。
在廖延高中時,他們一家因為父親的工作,搬遷到了F市。他進入了一所Alpha居多的高中,并在這里,遭受了嚴重的校園暴力。
帶頭欺負他的人,是品性惡劣的徐飛擎。
他被霸凌的原因很簡單,僅僅是他作為一個相貌成績都很優異的轉學生,居然不愿意接下徐飛擎投來的“橄欖枝”,拒絕加入以徐飛擎為首的小團體。
甚至,廖延還制止了一次他們欺負Beta同學的行為。
就這樣,一向不會打架的乖孩子廖延,成了學校中新的霸凌對象。在徐飛擎的蠻橫無理下,沒有人敢站在廖延這邊。
他在這段灰色的時間里,被孤立,被攻擊,被扒光衣服拍下照片,被強迫做了許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更被人嘲笑:“你這種人也能當Alpha嗎?要不張開腿當個Omega算了。”
廖延迫于無奈向老師求助,可換來的,是短暫的安穩后,更為強烈的欺凌。徐飛擎仗著親戚家在F市有點小勢力,作威作福。
彼時,廖延的父親工作遭遇困難,經常加班到焦頭爛額。母親也因外公頻頻住院而四下奔波,操心不已。
一貫懂事的廖延幾次欲開口,都生生地將話咽了回去。
他深知父母的辛苦,便將自己的苦藏在心里,因而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
從此以后,廖延不再光彩熠熠。他留起厚重的劉海,戴上土氣的眼鏡,佝僂著背,努力地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他變得不再自信,也不再開朗。
徐飛擎的行為卻沒有因為他的示弱而收斂,霸凌依然在繼續。
可優秀的人始終是優秀的,即使這樣,廖延也還是成功考上了C大。
父親也解決了工作上的難處,順利升職了。外公的身體好了不少,母親不再愁眉苦臉。
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只是有一天晚上,廖延毫無預兆地從樓上跳了下去。遮雨棚救了他一命,他被及時送去醫院,搶救了回來。
那個暑假里,廖延瘦到身軀仿佛唯剩下一副骨架。
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著窗外的艷陽天,神情恍惚。廖母心如刀割,坐在他床邊哭泣,廖父站著一言不發。
一個月后,廖父辭去了工作。他們搬離了那個令人難受的城市,來到了C市。
廖父找了一份不用經常加班的新工作,薪資比以前少了一大截,但好在家里有些積蓄,也不缺錢。他和廖母一起,全心全意地照顧兒子。
醫院成了他們最常去的地方。
慢慢地,廖延開始正常吃飯,正常去C大上課。他稍微胖回來了一點,只是不愛說話。
廖母卻經常夢到兒子再次離開了她,于是,她開始寸步不離地照看他,連學校都跟著一起去。
廖延課多,她就雇人幫廖延減輕壓力。廖延沒有朋友,她就想充當那個朋友。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無微不至,她的誠惶誠恐,成了廖延新的一堵墻,悶得他喘不過氣來。就仿佛是有一道聲音,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廖延:你不正常。
廖延想變得“正常”,可他做不到。
他的心如同腐爛后生了蛆一樣,他的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游蕩在人間。
夜半,他光著腳,無聲地去客廳倒水。
幽暗的環境中,父母房中隱約地傳來了母親的哭聲,以及父親壓低了音調的慍怒聲。
門縫透著一絲光,本是明亮的一面,廖延卻不知為什麼,他感覺自己離這道光特別遠,遠到他再也無法貼近。
這一刻,他的心臟跳動緩慢,他挪動著步子,將身體貼到了父母的房門上。
那些刺人的話鉆入了他的耳朵。
“是你當初非要去F市工作,還非要我們和你一起過去,小延才會變成這樣!”
“那你呢!”廖父毫不示弱,厲聲責問,“你那段時間又在干什麼?我都說了,把你爸接來F市,你就是不肯,說老人家脾氣倔,住不慣。好了,他是住得習慣了,你也盡孝了!犧牲的是小延——”
“你現在是在怪我了?廖方國,這就是你的心里話是不是,你一直都在怨我!”
“我敢怨嗎?”
“你怎麼不敢?我看你敢得不得了!這麼多年,你就知道工作,你照顧過小延幾回?”
“我不工作,家里是要喝西北風嗎?你照顧得好,那孩子為什麼性格被你照顧得這麼懦弱,連被欺負都不敢講!”
“小延不是懦弱!他就是太乖了,他就是不該去那種城市那種高中!”她憤憤地嘲諷道,“是,你是要工作,你就只會工作。”
“……”
“孩子我要照顧,家里兩邊的老人也都是我照顧,現在孩子出了問題就是我罪大惡極?你什麼責任都沒有!”
“你連孩子被人逼著抽煙你都不知道!”
…………
他們互相埋怨,互相怒斥。
當自責已經無法抹平他們心里的傷痛時,他們便開始遷怒。其實他們心里誰都知道,錯得最離譜的,就是他們自身。
是他們忽略了孩子,是他們錯過了廖延最需要幫助的時刻。
廖延聽了好久,他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父母無休止的爭吵中,他的腦海中,不斷有一道聲音出現:最該怪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