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星一聽是好事,誤以為是顧鐘逸除了家教以外,又幫自己找了什麼兼職。他十分感謝顧鐘逸的幫助,羞愧的心不上不下地懸著,覺得自己是個叛徒。
可他嘴邊那句道歉還沒出口,顧暖又來了。
顧暖敲了兩下門,打開一條門縫,伸手把手機放到了廚房的臺面上,留下一句:“原諒我吧!你們結婚我一定包個大紅包!”
他說完就跑了。
林郁星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姑姑”。
…………
下午三點左右。
林郁星乘坐飛機來到了與C市距離遙遠的D市。
和C市天氣晴朗不同,D市下著連綿的陰雨,透著一股濕冷。
林郁星被風吹得打哆嗦,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狠了狠心,下載了一個打車軟件。
他輸入了目的地,等了許久。
由于地方過于偏遠,根本沒有司機接單。
第一次坐飛機的林郁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轉悠了老半天,才經人指路,到了出租車等候區。他一輛一輛地跑著問,問了約莫半小時,終于有司機愿意接單了,一口價280元。
是一輛比較老舊的出租車,連空調都打不起來。
林郁星聽到價格后,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了。
坐上車時,他的手已經凍得發紅。
手機上,是顧鐘逸發給他的消息,在半小時之前送達:[到了嗎?]
林郁星直接回了個電話過去:“學長。”
顧鐘逸問:“現在到哪了?”
“在出租車上,我打車了。”林郁星凍得哆嗦,“謝謝你給我買機票,多少錢我轉你。”
“這個之后再說吧,你也別太著急,你姑姑說不定只是累著了。”
“嗯。”林郁星疲倦地望向窗外。
顧鐘逸道:“要是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不了,一定要告訴我。”
林郁星愣了愣,敷衍道:“嗯。”
家里這些爛攤子事兒,他不想讓顧鐘逸看到,也不愿讓顧鐘逸插手。缺錢的他本該沒有自尊心可言,卻在察覺到自己喜歡顧鐘逸之后,卑微地希望顧鐘逸不要知曉這些。
顧鐘逸再三叮囑:“郁星,不管你遇到什麼,我都會幫你。有困難了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沒事的,我家的事情我都習慣了,你不用太擔心。”林郁星掛了電話,頭疼地閉了閉眼睛。
車子開了很久,從空曠的機場一直開到一個落后的小鎮中。
導航還在繼續。
司機一直抱怨路不好開,地方偏,后悔接了這單。
后視鏡中,林郁星全程沒吭聲。他什麼行李都沒帶,腳上還是那雙舊到起毛邊的運動鞋。他舍不得穿新鞋回來,便把它暫時寄存在了顧鐘逸的公寓中。
唯獨脖子上,他圍了顧鐘逸送的圍巾。
林郁星低下頭,把臉埋在圍巾里,上面已經沒有任何一點苦橙信息素了。他惋惜地抓緊了圍巾,一顆心惶惶不安。
傍晚六點,車子停在一家簡陋的醫院前。
林郁星把打車費轉給了司機,急忙下了車。
司機不滿地按下車窗,看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喊住他:“小伙子,我這回去都要費好多油,路也不好開,你付的錢是不是有點少了?”
林郁星遲疑了下,說:“是你自己定的價格。”
“我要是知道偏成這樣,我是死也不接啊。我不是唬你,這一路開過來你自己知道有多費勁,你看看我這車,都給泥巴濺成什麼樣了?洗車是不是也得要錢?你怎麼說也要稍微多給一點啊,這也太坑了!”
林郁星看司機氣勢洶洶的樣子,生怕他跟著下車,轉而看了下卡里的余額。
他擔心等會兒還要付醫藥費,就商量道:“……我再多給你5塊行嗎?”
司機像是聽到了個笑話。
他看林郁星一身窮酸,年紀又不大的模樣,知道今天自己是拿不到太多的錢了。他嘖了聲,自認倒霉:“再給20算了!”
林郁星想講價。
司機又是一聲吼:“本來該要50的,我這是不計較什麼了,你再啰唆我進醫院問你家里人要了!”
林郁星慌忙轉了過去。
司機翻了個白眼,開車揚長而去。
小鎮的醫院簡陋,嚴格來說,更像是一間面積較大的衛生所。
林郁星問了護士臺后,來到一間布置簡單的病房中。里面一共三張床,只有林秀鳳的那張躺著人,床邊坐著一個,站著一個。
站著的是智力低下的程韶華,他拿著一個剝好的橘子,邊吃邊哭。
坐著的是程嶸,他手里正在剝第二個橘子,就是為了讓自己這個傻兒子少“號喪”。林秀鳳一倒下,這個家像是沒了主心骨。
程嶸一看到風塵仆仆的林郁星,就沒好氣地把橘子皮砸到了林郁星身上:“你個白眼狼還知道回來?”
林郁星沒說話,走到了床邊。
林秀鳳閉著眼睛,滿臉疲倦地睡著。過來的路上,林郁星提前問過護士,得到的回答和電話里程韶華說的完全不一樣。
程韶華分明是在電話里說林秀鳳咳血了,可能不行了,叫林郁星趕緊回來。但護士卻說,林秀鳳只是操勞過度,又因營養不良,所以才倒下了。
這一倒下不打緊,運氣還差了點。
林秀鳳是從廠房的高臺上摔下來的,大腿纏了紗布,腦袋也磕破縫了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