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林郁星哪還有胃口。
顧鐘逸便告訴他:“校醫那有你近期的就診記錄和配藥記錄,這兩個藥不能一起吃,所以校醫會做提醒。”
當時的林郁星處于昏睡狀態,楊宙必然是會將這點注意事項告知他的“男朋友”顧鐘逸。
林郁星放下手里的沃柑,緊張都掛在了臉上。
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奇妙的氣氛讓林郁星耐不住了,他轉頭望向顧鐘逸,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顧鐘逸所要說的,當然不止這些。
顧鐘逸將雙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以一個微微躬身的姿勢坐著。他思慮著,決定開門見山:“方便告訴我,是哪一個Alpha嗎?”
林郁星沒想到顧鐘逸這麼直接,臉色頓時變了。
因為他不想說,也不能說。
但顧鐘逸的語氣不像是在商量,他嚴肅起來:“郁星,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
如果那個令林郁星服用隔斷劑的Alpha真的是徐向池,顧鐘逸甚至會想辦法,讓這一世的徐向池徹底消失在林郁星面前。
重來的機會往往只有一次,顧鐘逸不能有任何差錯。
他向林郁星保證:“我會幫你處理好這個Alpha,讓你不再為難。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
林郁星聽后,面露難色,一雙手相互握緊。坐立難安之際,他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我……”
顧鐘逸屏住了呼吸,等他說出口。
結果等來的,是林郁星的一句“我可以不說嗎?”
林郁星心虛極了,他不敢直視顧鐘逸的眼睛。
顧鐘逸的手緊了緊,一顆心隱隱作痛。
林郁星則用力地咬了下唇,被咬過的地方泛白后充了血:“學長,每個人都有隱私,我和你合作,不代表我應該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實際上,Omega配用隔斷劑是個極其私密的事情。如果不是事發突然,校醫并不會告訴你。”
他不是在征求顧鐘逸的同意,他只是在說明自己的態度。
失去了信息素的牽引,林郁星理智地把彼此的關系拉開了一段距離,思緒格外清晰:“只要我能保證做到不影響到我們的合作,我可以不說。”
頃刻間,顧鐘逸身體一僵,腦中一閃而過幾幕畫面。
顧鐘逸曾失敗過一次,便先入為主,私以為林郁星受了信息素影響,維護那個Alpha到這種地步。
他心中的嫉妒更是和當年一樣,洶涌翻滾。
顧鐘逸并非完美的人,他只是比林郁星多活了十年,所以更懂得偽裝與收斂。
可在林郁星面前,顧鐘逸卻是裝得不夠好。
面對林郁星,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本能地去付出,去彌補他們缺失的那段時間。只有在林郁星這里,顧鐘逸才會不安,會焦躁,會產生求而不得的痛苦。
他的面具正在掉落。
而當林郁星看到沉下臉的顧鐘逸時,他突然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他低下頭,滿心惶恐,私認為顧鐘逸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質問他。
雖然林郁星口上逞強,但他的內心無比煎熬。
明知道隱瞞不對,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
因為他需要錢,非常需要。
他也心知肚明,他們之間一旦有了裂痕,合同就結束了。
以前,林郁星能自己死撐著熬過去。現在,他嘗過一次別人的幫助,便無端生出了貪欲和私心。他曾告誡過自己,不要一味去接受他人的幫助。
若次數多了,產生了依賴,被摧毀的,是站在底層的自己。
林郁星不想欺騙顧鐘逸,所以痛苦地咬緊了牙關,譴責自己的無能。
可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顧鐘逸的眼底,從未對自己有過任何慍怒的情緒。那雙眸子里,唯有無窮無盡的受傷,還有露骨的落寞。
此刻的顧鐘逸不是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冰山校草,更不是林郁星眼中溫柔沉穩的朋友。
他是只淋雨的動物,身上有著傷口,卻不知道該舔舐何處去療傷。
“郁星。”顧鐘逸的聲音逐漸不對勁,他不想強迫林郁星,所以極力克制自己,“我不是要干涉你什麼,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你,不管我是作為你的合作者,還是……作為你的朋友。”
他不希望林郁星離開自己,便鬼使神差地握住了林郁星的手腕。
顧鐘逸目光深情,在嫉妒的催促下,他毫無保留地暴露了真心:“當你有困難時,我希望我在你身邊。”
他怕極了,害怕自己再一次錯過挽救的機會。
苦橙信息素開始濃烈,里面包含著多種感情,無一不似烈火灼燒。
林郁星猛地抽出了手,躲開了顧鐘逸灼熱的目光。他站起身,連連往后退了兩步。
顧鐘逸錯愕地看著他,啞然了。
但林郁星并不是出于討厭才躲開,他只是確信了顧鐘逸和自己一樣,被信息素徹底干擾了感情。
這樣一來,顧鐘逸的好,顧鐘逸的溫柔,全都有了最恰當的解釋。
林郁星暗暗自責,明明Omega對信息素的敏感度高于Alpha,明明他早就發現了異常,卻沒能更早地去配藥。
今早才開始吃藥的他,讓彼此都錯過了最佳的冷靜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