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顧鐘逸大方地說:“你覺得少了可以加。”
顧鐘逸不是一句客套話,他的確覺得少了。但他怕給太多會適得其反,嚇跑林郁星。畢竟現在防詐騙知識天天宣傳,顧鐘逸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林郁星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就按你的要求,這是不是有點多了?”
“和我‘談戀愛’不輕松,需要被迫接受很多人的目光和一些不好聽的話語。即便我會替你擋掉大部分,但這個價格是應該的,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負擔,你不必感到壓力。”
“叮咚——”
林郁星的手機適時收到一條防詐騙短信。
林郁星混亂地在理智和欲望之間來回跳躍,面對近在咫尺的顧鐘逸和車內淡淡的苦橙香,林郁星滿腦子都是:天上掉餡餅了,接不接?
他轉念又一想:等等,不對,天上哪這麼容易掉餡餅?
難不成,是顧鐘逸的腦子壞掉了?
林郁星皺巴著臉,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想到一個很難看卻很合理的理由——顧鐘逸喜歡他。
驀地,林郁星整個人陷入了迷茫。
該不會是顧鐘逸聽到了自己的和林秀鳳的電話,還知道了自己接不到單的煩惱,所以故意來這一出吧?
雖然這個假設,林郁星自己都覺得離譜,可萬一是真的……那他不就是心里如明鏡,卻還吊著人家的壞人了嗎?
林郁星的內心無比糾結,對于三千塊的數字耿耿于懷。三千啊!輕輕松松掛個談戀愛的名頭就月入三千啊!
可惜富二代不是傻子,顧鐘逸更不是傻子。
林郁星此刻多希望自己是個傻子。
慢慢的,林郁星是越想越明白,越想越通透。
如果他真為了錢,答應和顧鐘逸假裝交往的話,顧鐘逸也太可憐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對顧鐘逸的喜歡更多的是遠距離的欣賞和被吸引,絕非突如其來的愛情。
跑腿單子沒了就沒了,之后等風頭過了,再慢慢地重新做起來就好。
但愛情的糾葛,他是萬萬沾不得的。
特別是顧鐘逸這種大少爺,他惹不起。
林郁星認為,錯誤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得當機立斷。
于是,他當著顧鐘逸的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打醒了自己對三千元的貪念。
顧鐘逸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高聲:“林郁星!”
林郁星果斷地抽出手,狠了狠心,忍痛拒絕:“我不愿意。”
顧鐘逸出聲。
林郁星打斷他:“我們以后盡量不要再來往了,解釋的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去實施一下。我說了都沒人信,你出面比我出面更有說服力,謝謝!”
說完,他果斷下了車,壓根沒給顧鐘逸挽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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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林郁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的喉嚨在吃過藥后舒服了許多,使得他重新有了困意,躺倒床上睡了過去。
興許是最近過得異常疲憊的緣故,常年不做夢的林郁星做了一個短暫的噩夢。
在昏沉的意識中,也是一個寒冬的凌晨。
林郁星記得天色灰蒙,夢中的天空落下一層又一層暗色的沙礫。
他的嘴巴里似是填滿了棉花,無法開口。他仰頭,怎麼都看不清父親的臉。
事實上,他已經不記得父親的長相了。
他唯記得,他們經歷了兩天的路程,坐過火車,擠過大巴,顛了一路三輪,才來到了如此偏遠的一處地方。
5歲的林郁星害怕地縮著脖子,瘦的像只小雞一樣。
父親的眸中沒了生動的色彩,只麻木地望向前方。緩緩地,他抓疼了林郁星的胳膊:“你們就說爸媽都死咯,記不得回家的路了,曉得不?”
林郁星嘴里的棉花開始吸水沉淀,融化成粉末,他用力抱緊父親的手不放開。
父親甩開了他,說了句什麼,林郁星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像個啞巴。
在一陣倉促的叮囑后,父親拖著沉重的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連一件體面保暖的衣服都沒留給他們。
林郁星無聲地落淚。
在他身邊,另一個孩子卻牽緊了他的手,一滴眼淚都沒掉:“哭啥!他不要我們了,我們也不要他!”
這話說得決絕,一雙手也握得很緊。
林郁星滿眼淚花地回頭看向他,就這樣,他們兩個人,在福利院門口等天亮,被凍得瑟瑟發抖。林郁星抱緊了對方,一直抱著,生怕唯一的親人也離開自己。
只是夢境中,對方還是推開了他,跑去一望無際的白雪中,徹底消失了。
林郁星掙扎在失聲的世界里。
畫面一轉,他已經10歲了。
福利院的大門是一道高聳的柵欄,橫欄在人的心中發霉。
林郁星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姑姑的女人,木訥的臉上毫無情緒。
工作人員把他帶到了林秀鳳的跟前,將一份手續處理妥當:“兩個孩子當初一起來的。
一個兩年前被收養了,就剩下他了。他的背上有點問題,這里醫療有限,我們也盡力了。”轉而,她對林郁星笑了笑,“喏,小星星,這是你的親姑姑,她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