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不是晝冬第一次在宋舟玉面前哭。在垃圾星的時候, 晝冬也在宋舟玉面前哭過。
但無論哪一次, 晝冬的眼淚都會讓宋舟玉心如刀絞,手忙腳亂地不知所措。
晝冬像是大夢一場清醒的人,他只是輕輕推了推宋舟玉,宋舟玉就不敢抱他了, 但看晝冬搖搖晃晃地扶著墻, 又擔心晝冬摔了, 只敢站在一旁虛虛地放著手,以便晝冬不穩的時候幫忙扶一把。
可晝冬就算是再怎麼搖晃,他也還是站穩了。就像是他曾經無數次面對生活的痛擊,還是自己跌跌撞撞地又站了起來。
他不需要宋舟玉了。
宋舟玉咬唇,從未體會過的巨大心酸悲愴讓他靈魂都在顫栗。
他直覺他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晝冬虛虛靠著墻,緩了緩過于洶涌的情緒。
他為什麼會哭?為什麼會難過?
因為他也曾經認真地對待過那一段感情,認真地把宋舟玉放在心上。他相信宋舟玉也是愛他的,可那畸形的愛意,讓他們都受了傷害。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那畸形的愛意都夾在他們中間,無時無刻在折磨他們。
這一刻,晝冬才恍惚地覺得,從分手到復合,一切都像是大夢一場。
宋舟玉是在變好,但是晝冬不想等他了。
晝冬喘了喘,宋舟玉想幫他撫背,卻被晝冬制止。
宋舟玉不敢再靠近,他惴惴不安地看著晝冬哭紅的眼尾,下一秒又像是被針扎到,倉皇地挪開了視線。
他讓晝冬哭了。
他又一次傷害了晝冬。
宋舟玉現在才看清了,不管是沒分手的之前還是復合的現在,他都讓晝冬在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在沉默的空氣中流逝。
宋舟玉在等晝冬恢復情緒,表情著急又擔心,像是守護主人的小狗。
過了三分鐘,晝冬才再次開口,把宋舟玉刻意忽略的話題再次提起,他說:“宋舟玉,我們分手吧。”
宋舟玉咬了咬唇,他先是看了一眼晝冬,然后眼淚又掉了。他低頭,像是無法呼吸一般,快速地喘了喘。
晝冬沒有開玩笑。
他好失敗。
好不容易復合了,卻一而再再而三讓晝冬想要分手。
宋舟玉抹了一把淚,手指已經揪成一團,他摸摸外套,又碰碰耳墜,就是不敢看晝冬。
丟人。
失敗。
他不想分手。
宋舟玉低頭看腳尖,肩膀不停聳動。
可是他只會給晝冬帶來痛苦。
他懷里的晝冬,沒有任何生機。甚至有一秒,宋舟玉以為晝冬已經死在他懷里了。
原來晝冬這麼難受,原來晝冬這麼恨他。
宋舟玉難受得快要死去,他嘴唇張合,卻發不出聲音。試了好幾次,喉嚨里滿是血腥味,才勉強地說出那句話,他吸吸鼻子,“晝冬,我們,能不能、不分手。”
“等你找到喜歡的人,我們再分手也可以不是嗎?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我也沒有……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可晝冬的目光卻在明晃晃地嘲諷他。
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晝冬不是沒人追,也不是沒人喜歡,為什麼非要栽在他這里?
宋舟玉自己擦了擦眼淚,哽咽,“我……”
晝冬看穿了他拙劣的理由,“分手吧,我不想再繼續了。”
“沒意思。”
沒意思,沒意思。
關于宋舟玉的一切都沒意思。
宋舟玉幾乎站不穩,喉嚨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他無法反駁晝冬。
可是要分手嗎?
晝冬又是怎麼想的?他的眼睛里,還有對他的一絲一毫的在意嗎?
宋舟玉不敢看。可是不看,他又怎麼知道晝冬的想法?
萬一晝冬也是,也是像之前那樣呢?
宋舟玉孤注一擲地,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抬頭看向晝冬。
對上晝冬的目光,他徹底僵在原地。
晝冬眼里什麼也沒有。
他不恨他,他不愛他,他放下了。
宋舟玉慌張地低頭,他想逃避,卻怎麼也忘不掉晝冬的眼睛。那一雙湛藍的眼眸不斷在腦海浮現,他出了一身冷汗,像是重病的病人,無法控制自己的自主行為,眼淚洶涌,手指和身體都在發抖。
“哥,對不起。”
“那我、”
那一句話好似卡在喉嚨里的石頭,粗糲地摩擦他的聲帶,讓他渾身都在疼。
“我、我們分手。”
終于把一句話說完整,宋舟玉捂著嘴開始瘋狂咳嗽。他難受地彎身,眼淚和咳嗽聲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當初晝冬求他放過他,他還不能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現在卻是體會到了。
是他的錯。
一切都是他的錯。
宋舟玉快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他跪在地上,指縫逐漸溢出鮮紅。
“哥,對不起。”
“嗯。”
晝冬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分手了。
第二次。
他到底做了什麼?
宋舟玉又哭又笑,然后又開始咳嗽,指縫里溢出的鮮血也越來越多。
很快,他面前又站定了一個人。
不是晝冬。
是戚霽。
Alpha面無表情的臉在月光下有些駭人。
宋舟玉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扶著欄桿站了起來。
戚霽原本來這里,是想給晝冬一個驚喜。
他聽說晝冬和同學來這里聚會,便把和下屬的聚會也訂在了這里。
但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