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越卻翻過一頁報紙,替天和接了話,云淡風輕地說:
“有意見沖著我來。”
天和不敢喝粥,怕被笑嗆著,看了眼江子蹇,意思不言而喻,江子蹇知道天和鐵定希望他好,于是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算了,總之,我現在認清他的真面目了。”江子蹇說。
佟凱不耐煩道:“快吃早飯吧,你的皮蛋瘦肉粥都涼了。”
江子蹇:“關你什麼事?我喜歡吃涼的。”
天和朝江子蹇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一下佟凱,不要吵個沒完,江子蹇正郁悶,只得作罷。孰料佟凱卻發現了天和這個狡黠的眼神,又不爽了,說:“你就不能真誠地、好好地溝通嗎?非要把人氣死才開心?”那話朝著天和,卻是說給江子蹇聽的。
天和喝了點燕麥粥,答道:“不能,因為我最喜歡強詞奪理了。”
佟凱:“……”
江子蹇朝關越說:“關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非要看我笑話?”
“因為你和我前任走得太近了,而我是個容易吃醋的玻璃心。”關越隨口答道,又一瞥天和,皺眉示意快點吃,不要玩了。
江子蹇:“……”
早飯后,江子蹇一臉沒事人一樣,站在走廊前逗天和的鸚鵡,佟凱則抱著藍貓,坐在沙發上看書。
“我們出去辦事,你倆消化消化就各自回家吧。”天和看兩人,再看外頭,江子蹇與佟凱的車不見了。方姨給二人準備了咖啡與點心,天和本來想問你倆什麼時候回去,卻沒開口。
江子蹇:“等你回來。”
佟凱:“你不介意的話,我就住在你家了。”
天和:“我當然介意!”
江子蹇家里沒人,父母都到國外去了,待家里也是無聊。佟凱剛辭職,正沒事干,兩人居然都不走,只把管家打發回家。
“普羅,接梅西。”天和上車,朝電話那邊的梅西說,“采購好了嗎?”
梅西:“舊金山已經把樣品送上飛機了,下午就能到。下一批訂單是一千六百六十萬,需要關總先預簽字,這樣我們才能隨時打款,那邊款到了才愿意發貨。”
梅西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天和昨天讓他買點東西,今天對方就把樣品托上了飛機。這名財務長最擅長的就是奪命連環call,一直打電話,打到你抓狂為止。
“發過來。”關越也沒問是什麼。
車載顯示屏上現出關越的郵箱,關越按了下指紋,郵箱便自動開啟,調出該郵件。關越有點意外,卻想到是普羅做的,便右手握方向盤,左手探過來,在郵件里的簽字處畫了幾下作電子簽名確認。
梅西那邊掛了電話,掛之前說:“我現在去機場,把樣品送到公司。”
“梅西其實挺能干。”天和說。
關越答道:“我從來沒有嫌棄他。”
關越會用自己的財務長,這令天和心情很復雜,畢竟每個公司的財務都必定是老板的心腹,原本天和只打算讓梅西分管Epeus,卻沒想到,總助與財務長,這兩名最重要的助手,關越都毫無異議地啟用了。
現在公司的基礎配備:財務長梅西是天和的人,總助也是天和的人,法務是關越的人,人事是江子蹇派過來幫天和的但聽命于梅西。前臺與行政總監是關越的人。
這個組合實在是混合得太徹底了,天和與關越各自的手下還相處得很融洽,真要做權力分割,想摘也摘不開。
而這也就意味著,關越不管在Epeus還是在越和的事務上,都默認了所有流程但凡天和想知道,隨時全透明,人事更允許天和隨時插手。
等佟凱真要和江子蹇談上,多半也是朝著天和這邊的。
但天和始終擔心,像梅西與總助這兩個二哥帶出來的人,無法勝任關越的高要求,只希望他們能快點成長吧。
東江公園里剛下過一場雪,天和進了公園,四處看。廖珊雪后來這里遛狗的可能性是很高,阿拉斯加犬應該會喜歡下雪。
天和輕松地說:“那就來碰碰運氣吧。”
不遠處的遛狗區,一名小個子女孩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蒙著臉,戴著毛帽,只露出雙眼,坐在長椅上,膝前擱著一部筆記本電腦,正在飛快地打字,像在寫一篇論文。
她背后是被圍欄隔起來的一小塊區域,場邊有工作人員看著,阿拉斯加與幾只小型犬正在歡快地滾雪地。
“天才廖珊。”天和說。
廖珊淡定地說:“干嗎,神棍?”
天和有點意外:“你居然知道我?”
廖珊:“簡直如雷貫耳,我根本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用bug寫出一個量化交易軟件。”
天和:“哈哈哈哈——!”
廖珊:“???”
廖珊沒有抬頭,天和忙擺擺手,想起那天在俱樂部里與Quant們的討論,她果然這麼說了。
天和:“來我公司上班吧,大家都是做木馬的。”
“你家不是做木馬的,”廖珊自然知道Epeus的典故——厄帕俄斯,西方神話中,特洛伊之戰里,特洛伊木馬的制造者,“你家是做bug的。”
廖珊手上不停,始終沒有抬頭看天和,說:“而且我也不想和那邊的西方龍打交道,讓他離我的狗遠點。”
“哦不。”天和側頭看遠處的關越,這個時候,關越正伏在欄桿前,看里頭打鬧的狗,廖珊那只巨大的阿拉斯加趴在欄桿前不停搖尾巴,吐著舌頭,關越正稍稍抬起手,逗它玩。